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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飛身來到她的身前,就立在她的面前。

    他親鬢前的兩縷龍鬚發被風吹得來回搖曳,他明明還是他,但此刻玉冠束髮,雪衣如墜珍珠般的華光,似乎又比往常要更添幾分出仙姿玉骨。

    此刻他微垂眼睫,看她時,就已經無端多出幾分撩人心旌的風情骨態。

    令她只是這樣望著他,大腦就已經完全空白,再也想不起更多的事情。

    他輕抬起手,寬大的衣袖微翻,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而他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到她臉頰的傷口,微微的刺痛感在他指尖金光微閃的瞬間就已經消失不見,就連那道傷口也都在瞬間癒合無痕。

    他是沉神洞中唯一走出的真神,是這蒼穹萬海皆該臣服的帝君,他重生之際散出的仙靈之氣,便足以令此間生靈死而復生。

    便是那被元思傾雷電之力斬殺於業海深處的海妖,此刻也已經重塑血肉,恢復生機。

    海妖收攬住業海最為激烈的波濤,發出的聲音近乎一支音調詭秘空靈的調子,他收好自己所有的觸手,垂首伏跪時,便有大半身軀淹沒在海水之下。

    他對著礁石上立著的那位年輕帝君誠心伏拜,就如同岸上所有的妖怪一般。

    就連遠處因為山石崩裂而倉皇出逃的那些動物們也都不由向著金光瀰漫的海岸垂首跪拜,發出清晰的叫聲。

    「帝君!你看看我呀,看我呀!」半坐在礁石上的少年蒼玉眼巴巴地看著飛身而來,立在礁石上,卻始終沒有騰出空看他一眼的年輕帝君,他到底是坐不住了,伸手就去拽帝君的衣擺,「帝君我等您好久了,嗚嗚嗚嗚……」

    原本將要對贏秋說些什麼,卻終究被這鬼哭狼嚎似的少年打斷,則靈眉心一跳,把他的腦袋按了下去。

    離開血腥味濃重的業海,再一次重回嚴市,好像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如果贏秋不曾在聞家的廳堂里看見林月半和那些已經死去的妖怪們掛了一整面牆的照片的話,她幾乎就要相信那不過是一場血腥的夢。

    妖族但凡是登記在冊的妖怪身上都被妖怪事務管理局植入了一種禁咒,這種禁咒不會傷害妖族人的性命,只會令同族之人有些相互牽引的聯繫感,也算是管理局想出來的一種管理人口,保護族類的辦法。

    而元思卻改造了這種禁咒,一旦當日在業海,他殺光了那數千的妖怪,殺了製造出這種禁咒的聞修永,那麼那禁咒就會變成□□一樣的東西,瞬間毀滅掉這世上所有的妖怪。

    「幸好則靈來得及時,不然……」楚靖陽微嘆一聲,沒再說下去。

    贏秋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個蒼玉給的蘋果,半晌也沒咬一口,她也許是還在回想當日種種,「你當初說,小蓮花要十天才能醒得過來,可為什麼他第九天就醒了?」

    她乘著葉霄的紙鶴去時,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才能喚醒他。

    可她才踏上那煙雲繚繞間的長階,他就已經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仿佛他的魂靈早已在那神殿之中的金身神像里,等待了她好久好久。

    「問我做什麼?」楚靖陽卻輕聲笑起來,看她時,眼中仍帶幾分揶揄,「這難道不該問你自己?」

    也許是見贏秋呆呆的,還沒意識到他的打趣,他就挑眉道,「你可知則靈當初本體無形,原本就是混沌靈氣,一世輪迴雖投身成蓮妖,但那到底也並不是他的真身,」

    「偏偏是陰差陽錯進入虔虛鏡之後,為了你反倒連本體都化為玄蓮了……你說,你若是不能輕易喚醒他,還有誰,能喚醒他?」

    情愛之事,楚靖陽到底也算是一個過來人,當初那一世,則靈一生都在為了挽救妖族而顛沛流離,而他卻在繁花殿前遇上了那個葶花妖。

    「則靈身上的戾氣,是那一世殉道後執念所成,在虔虛鏡里他也未能洗去那些殘戾之氣,如果不是他從虔虛鏡里出來後,殘存的戾氣都因你而消,也許這一劫,他也渡不得了……」

    楚靖陽在虔虛鏡里是死在傅沉蓮劍下,他一身死,就立即脫離了虔虛鏡,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前塵往事,但他也十分清楚,《滿城雪》里的那些設定在傅沉蓮身上的慘痛經歷,終會讓他的戾氣變得更為深重,一旦他再無生念,也許他就將永遠死在虔虛鏡的幻境裡,再也沒有渡劫重生的可能。

    那時的楚靖陽方才掙脫虔虛鏡,就是那四季都吹不走的一縷風聲,常駐在慶灃鎮的那座小院子裡,沉沉地睡著。

    他從虔虛鏡裡帶出來的傅沉蓮的本體陰差陽錯被雙目模糊的贏秋從錦鯉石缸里撈起,在窗台白日迎光,夜晚曬月,聽著少女一個人孤獨地自言自語,竟也化為蓮花種,一朝盛放。

    如果沒有贏秋,如果她從不曾去到虔虛幻境裡陪伴那個還在血影刀光里苦苦掙扎的少年,也許則靈,就早該死在那些須彌幻象里。

    「這終歸,是你們的緣分,」

    楚靖陽含笑地看著沙發上的女孩兒,「也該是則靈的幸事。」

    「你們在說什麼啊?」

    贏秋神思恍惚時,蒼玉卻從樓上跑下來,湊到他們面前,看了看楚靖陽,又看了看贏秋,「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小帝妃,你不能跟他有小秘密!我才是你的好朋友!」蒼玉推了推贏秋的手臂。

    這個聒噪的少年仍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袍,就跟此刻正緩步從樓上走下來的那人一樣,幾乎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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