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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花!」贏秋連忙去捧他的手,那微翻的血肉間不斷有鮮血流淌出來,幾乎染紅了她的手掌。
傅沉蓮對她搖了搖頭,不經意間,那長劍上沾染的血跡轉眼就已經浸透劍刃,劍身不斷震顫著,好似從未如此激動過。
「少君對自己,竟還是這麼狠。」涉雪僅僅也只是怔愣了一下,那雙妙目里是掩藏不住的莫名怒意,可半晌,她卻又忽然笑出聲來。
傅沉蓮並不願意同她多說些什麼,握緊了手裡的那柄劍,直接朝涉雪飛身而去。
比起贏秋,傅沉蓮出手的每一招都顯得更為凌厲迅疾,那柄劍也在他手中凜凜生威,好似那劍身上覆著的蒼龍便如活過來一般。
涉雪原本的氣定神閒早已消失殆盡。
傅沉蓮原本就是傅凜精心培養出來的殺人機器,從兒時便開始學著練劍殺人,他本就是當時千門萬宗那許多人口中的少年英才,除天元宗的楚靖陽之外,便無人能出其右。
當他握著手裡的那柄劍,他仿佛就又是曾經的那個自己。
他手腕一轉,握著劍柄往上的瞬間,就令涉雪手臂間的衣料劃破,鮮血頓涌,長劍從他手中飛出,直接撞在她的腿彎,令她吃痛的瞬間,就直接跪倒在地。
劍鋒朝下的瞬間,身後一簇又一簇的蓮火乍現,火光映襯著他冷白的側臉,鴉羽般的長睫掩去他眼底更多的陰鬱戾色。
蓮火灼燒著涉雪的皮肉,痛得她那張姣好的面容開始變得有些扭曲。
眼看著他手中的長劍就要貫穿她的脊骨,她周身卻開始不斷有柔綠的細枝蔓延生長出來,她的那雙眼瞳也開始變成了暗綠的顏色,皮肉下青筋微突,看起來詭異又醜陋。
那一剎那,細如絲線般的一道流光從她衣袖間飛出,逕自從贏秋的手腕鑽入,尖銳的劇痛襲來,贏秋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骨肉關節就好像被尖利的針穿透似的,痛得她直接倒在地上,渾身都開始發抖。
「阿秋!」傅沉蓮回身看向贏秋,那雙眼眸里終於流露出了幾分驚惶。
與此同時,涉雪的衣袖已經被蓮火灼燒得發黑,她騰空而起時,頭上的花冠便掉落下來,摔在淺淺的水面,那一朵又一朵的金蓮也隨著她髮髻散下來時掉落。
她握著一朵金蓮花,手指收緊,輕聲笑起來時,那蓮花已經在她的手指間被揉碎成金粉,從她指尖滑落,灑在層層的水花里。
「傅沉蓮,你和她逃亡的那些年裡,是不是每天都在忍受著跗骨絲的折磨?可是這個丫頭,她卻從來都沒嘗過這樣的滋味,」
她輕撫自己耳畔的淺發,「今次,也算是我幫了你,讓她也嘗嘗當年你嘗過的滋味。」
「說起來還要謝謝你,若非是你當年殺了傅凜,我也沒有機會繼承他的修為,更不提煉出這跗骨絲來……」她說著,又笑起來,眼眉間的神情多少流露出幾分癲狂,「你父親身為仙宗的宗主,他記憶里藏著的骯髒齷齪事,倒還真不少,傅沉蓮,你是他的兒子,你手上沾的血,無論你怎麼洗,都洗不淨的。」
她的長髮披散,竟然已經長至腳踝。
她縷縷青絲就在贏秋含淚的目光里逐漸變作了寸寸綠色的細枝,好似在春日之下,迅速蔓延生長。
也是此刻,傅沉蓮直接將手裡的那柄劍往後一扔,削去了她大半探出的細枝,那些枝條瞬間便在蓮火的燃燒笑化為青灰散入水底。
他想觸碰贏秋,可伸出的手卻有點發顫。
心頭的怒火熾盛,他回過頭時,再看向那個已經露出自己本來面目的女蘿妖,長劍再度回到他的手裡,劍氣激盪起層層的水花,這一方天地里瀰漫的水霧也盡數被蓮火灼燒得化作輕煙一般散盡。
那些細枝纏上來時,他臨風而立,額前的碎發微動,他額間金色的妖紋若隱若現,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眸里好似冰霜凝結般陰沉疏冷。
細枝剛剛探上他的衣袖,就被蓮火灼燒得寸寸成灰。
他將長劍扔出去,金色的流光纏裹著劍身刺穿了涉雪的肩骨。
涉雪痛得神情猙獰,卻又被他抽出長劍的瞬間又刺在了她的小腿。
涉雪反身後退,倉惶應對著傅沉蓮凌厲狠戾的每一招。
如今的涉雪繼承了傅凜的修為,短時間內她又殺了不少凡人來提升自己的修為,傅沉蓮舊傷未愈,一時不察,便見腳下有暗紅的陣法忽然勾連成一道道血紅的細線,在擦過他的身體時就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以人命血肉做陣,其間的陰戾煞氣,總是能在短時間內產生巨大的效用。
那才是涉雪送給他的大禮。
耳畔是好多人尖銳的慘叫聲,細線如同密網一般穿插在他的周圍,便連他的臉龐也被擦出了幾道傷口。
「少君,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涉雪的長髮再一次恢復成烏黑的髮絲,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凜冽寒風垂著她的長髮來回舞動,她暗綠的瞳孔已經逐漸將眼白都占據。
「我曾經當你是天生的冷情無心,這塵世里的風月從來都入不得你的眼底,無論是曾經在九重天,亦或是後來在那個無趣的小世界裡,你從來都看不到我……」
她的聲音竟然變得哽咽起來,「可是為什麼,這個丫頭一出現,你就變了?」
「我倒寧願你永遠做一個沒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