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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輝看著已經垮到小皇子後腦勺的亂糟糟一團,實在附和不出口,只能意思意思地「嗯哼」了兩下。
大巴車開至酒店大門口。
小皇子行李少,拎著就上了車,其他人等著放行李箱。
邱一鳴剛好出來送同學,大老遠地就看到小皇子那張嫩生生的小臉蛋貼在車窗上,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下面的人忙忙碌碌。
「咦,那不是你帶來的小朋友嗎?」懷孕的女同學對這張漂亮的臉記憶猶新——連人帶椅丟出去這樣豪邁的場景,可能一輩子也就遇到這麼一次,很難不深刻。
小皇子目光掃來,邱一鳴便抬手打了個招呼。
這一幕正好被大鬍子教練敏銳地捕捉到了。
自以為穩坐釣魚台的人立馬坐不住了,一邊催促大家動作麻利點,一邊上車,坐到小皇子身邊。
小皇子很糾結。該怎麼委婉而禮貌地告訴對方,這個位置有人了。
「教練,其實……」
他才說到一半,陽畫城已經急急忙忙地衝上來,在他後面的位置坐下:「哇,這個位置真好,視野開闊,溫度宜人,我就坐這裡了。」他朝轉過頭來的小皇子擠眉弄眼,讓他把握機會好好表現,一鼓作氣拿下教練。
教練聽小皇子講了一半:「其實什麼?」
小皇子低頭看著被壓得只剩半條扇柄的扇子:「你坐到我的扇子上了。」
教練急忙抬了下屁股,一把老舊的蒲扇被抽了出去。
怪不得他坐得怎麼不安穩。
他重新調整坐姿,狀若不經意地問:「你認識邱一鳴?」
小皇子認識的姓邱的人只有一個:「是指邱先生嗎?」
看來是認識。教練不動聲色地繼續打探:「什麼時候見過?」
小皇子說:「網遊店,還有,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那不就是邱一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人?
教練心裡越發警惕:「哦,這麼巧,那你們聊了什麼?」
小皇子想了想,唯一算得上聊的,大概是醫藥費和「從一而終」吧。但兩件事,一件對他不友好,一件對對方不友好,他都不想再提,含糊地回答:「沒什麼。」
邱一鳴這人,無利不起早,都已經碰了兩次面,怎麼可能沒什麼?
說沒什麼就更證明了有什麼!
教練強忍著怒火,決定再給小朋友一次坦白的機會:「他難道沒有對你說什麼?」
小皇子微愕。
陽畫城在後面對著那塌塌的小揪揪吹氣:「呼,說實話。」
教練冷哼一聲。
小皇子想來想去,能想起來的,除了那句頗具爭議的「從一而終是一種美德」,就只有——
「他說,『你來早了』。」
就知道是這樣!
教練幾乎要跳起來揮舞手臂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星皇戰隊訂了下個月的試訓,他說「你來早了」,就是暗示桑無瑕該去他的隊!鑑於邱一鳴在吸納人才方面劣跡斑斑的名聲,教練不假思索地就將這件事定了性。
雖然過程曲折離奇,中間誤會重重,但僅以邱一鳴當初說這話的心態,的確不算錯。
依舊以為「你來早了」是指沒到飯點的小皇子,懵懂地看著教練突然激動的臉色。
「一會兒你到了公會,你先別走。」教練深沉地說,「來我辦公室,把實習合同簽了。」人還是拽在手裡比較安心。
小皇子難掩驚訝。
后座的陽畫城發出了喜悅的低呼,並忙著與陳景輝分享好消息了。
為了留住人,一向斤斤計較的教練難得慷慨大方:「實習期間,一切待遇就照陳景輝說的來。」
小皇子露出笑容:「多謝教練。」
教練抱著胸,閉目養神:「那就努力練習。」
甄平安沒想到他出去兩天,不但拿下了實習合同,還得到了這麼好的待遇,一時心花怒放,等兩人吃完慶祝的牛腩面,才想起警局通知小皇子下周抽空去一趟的事。
小皇子深知自己的底細,知道去一趟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因此興致缺缺。
甄平安以為他患得患失,安慰道:「最壞不過是沒找到,和現在也沒區別。要是找到了,你不想第一時間知道嗎?」
小皇子晃晃腦袋:「你說得對。」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不是的。」小皇子一轉身,將垂到後頸的垮垮揪揪給他看,「頭髮掉了。」
「這不叫掉了,叫散了。」
甄平安果然被轉移注意力,認真地梳起頭髮。
小皇子想著長痛不如短痛,請了一上午的假去警局。
上學近一個月,他已經不像初來時那麼草木皆兵,與人交談時,目光也不再閃爍迴避,姣好的面容散發自信的光彩,更讓人移不開眼。
上次接待的大塊頭不在,事情交給一個戴眼鏡的小伙子,坐下沒多久,就喝了三杯水,眼睛一直盯著手裡的資料,偶爾抬眼看人,也是匆匆忙忙,讓小皇子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表現地太兇嚇到人了,於是他一看過來,就笑笑,一看過來,就笑笑……
小伙子喝水喝得更猛了。
「咳。南越區有幾戶走失家庭,都覺得你有可能是他們的孩子,想和你視頻見面。」
小皇子怔住:「這不可能。」他的家人壓根不知道什麼是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