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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心中發燙:「三大營雖然勇猛,但打不過匈奴的騎兵, 他們打輸了好幾場,只能退入皇城守衛。如今,匈奴圍城,京都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小皇子失聲道:「難道大越其餘領土都已經被匈奴攻占了嗎?」
「家僕」想:這是哪裡來的人,竟不知世事。
他見藺琛一臉沉靜,沒有阻止的意思,只好將當下的形勢略作描述。
去年五月,匈奴王忽而率領大軍夜襲邊境,連下七城,勢如破竹,再送出議和書,書中要求大越皇帝禪位於端王,並接受匈奴王的封賞,舉家遷徙至匈奴頭曼城。
大越皇帝怒不可遏,當朝撕毀議和書。居於長江以南的端王夥同瑞王、昭王當即上書怒斥皇帝不應以一己之利置萬民於水火,朝中大臣分裂成主和、主戰兩派。
之後,匈奴繼續南下。大越皇帝將駐守西境的王長塘老將軍調去北境,果真擋住了匈奴的腳步。但一個多月前,王長塘老將軍在巡防時遭死士暗殺。匈奴趁機長驅直下,攻至京都。
小皇子聽說王長塘老將軍身亡,整個人都晃了晃,幸好藺琛時時刻刻注意他的神色,急忙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皇子勉強站穩:「如今京都內形勢如何?」
「家僕」看看藺琛,見他微微頷首,便說:「皇帝手裡只剩上直衛和三大營倖存的人馬,加起來不過四萬,但端王、瑞王他們都守著南方封地,不肯出兵,怕是在等皇帝死了,好取而代之。」
他以為小皇子是京都內的權貴,補充道:「王長塘死訊傳來時,京都就跑了不少人,很多還是皇親國戚。也許你的家人也在裡面。」
小皇子苦笑。以父皇的驕傲,自然不肯逃去南邊仰仗端王、瑞王這些小人的鼻息。
藺琛努力撐著小皇子的胳膊,為他提供支持:「有沒……咳,可有辦法混入京都?」
「家僕」搖頭:「若我們能進去……」城不早就破了麼!
藺琛見他對自己猛眨眼睛,知道始終逃不過這一遭,便硬著頭皮對小皇子和兩名戰士說:「我問問家僕家中的事,你們等等。」
「家僕」見他終於願意「脫團」和自己走,頓時鬆了口氣,卑微地跟在藺琛後面,到他們聽不到的位置,用鮮卑語說:「王,赫連蟒仗著您不在,縱容手下搶占原屬於我們鮮卑戰士的功勞,還四處散播您的死訊。如今我們只能守著西南那塊荒地看墳,等京都城破,我們趕過去,頭功都被人搶走了。您還是快點回去吧!」
來之前,就花了半天的時間讀了個「鮮卑語速成班」的藺琛哪能聽得懂這麼深奧的話,只能「沉吟」片刻,回答:「再說。」
「家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王,您一向英明果斷,為什麼您這次回來後變得猶豫不決?」
雖然聽不懂,但藺琛察言觀色,知道對方一定是對自己的身份起疑了,便精神地「掏出了」他學過的第二句鮮卑語:「閉嘴!」
「家僕」見他發怒,立刻低頭下跪。
藺琛鬆了口氣,看了眼不遠處的小皇子,用中文低聲說:「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
「家僕」疑惑。
既然不想讓他們知道,就該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才對,為什麼要切換到大越語?但拓跋靖平日積威猶在,他盲目地想,王自有深意,便跟著切換到了中文:「是。」
藺琛鬆了口氣:「起來吧。你知道大越福王的下落嗎?」
「家僕」起身說:「他不是被您射殺了嗎?」
藺琛暗道:果然是拓跋靖不干人事!
藺琛佯作蹙眉:「但沒有找到他的屍首。」
「家僕」吹噓:「王的箭法超神,例無虛發,他必死無疑。」
呸!呸!呸!晦氣!
藺琛在心裡啐了好幾口,才說:「我打聽到藺公子與京都大官有關係,說不定攻破京都,就要靠他。但他為人機警、聰穎,警惕性很高,我好不容易取得了他的信任,你不要壞了我的好事!」
「家僕」猶豫:「可要屬下配合?」
藺琛也有點猶豫:「我去試探一下,你們先站遠一點。省的他疑心。」
「家僕」當下向其他人打了個手勢,包圍著小皇子的人立刻退去了。
小皇子遠遠地看著藺琛從鮮卑人的身邊走來,還是同一張臉,卻無法再將他和拓跋靖聯想在一起。實在是……感覺差太多了。
拓跋靖像是陰暗潮濕的地下鑽出來的毒蛇,只能讓人感覺威脅。
而藺琛,就是陽光下成長的五好青年,舉手投足都仿佛帶著光。
小皇子看著看著,腳步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藺琛用眼神瞄了瞄那群鮮卑人,用口型說「能講話嗎」。
小皇子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表示他們聽不到。
藺琛才開口問:「現在怎麼辦?」
其實小皇子心裡也有準備,只是突然收到王老將軍的噩耗,悲痛難忍,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我知道有一條從城外去皇城的密道。」
哦豁!
傳說中的密道。
儘管內心很激動,但藺琛和小黃、小岳表面上都維持了鎮靜,一副在電視劇里見過很多世面的樣子。
小皇子低聲道:「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控制了城外哪些區域。」
藺琛說:「我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