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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她知道?」
「聽說是她的妹婿,這話,我也是剛剛才聽到的,瞧她,有了榜眼做妹婿,多得意,聽說前幾天還跟顧四當街起衝突呢。」
「又是商賈之女,真是可惜了,你說賀明琅如今金榜題名,會不會休妻再娶?」
那藍衣女子在她腰間捏了一把,嗔怪道:「這話你也說的出來?若他真的休妻再娶,足見他薄情寡義,這種男人你還要啊?」
「我要!我怎麼不要,單是那張臉,我就能看一輩子。」
藍衣婦人無奈,搖頭道:「你呀,只顧看臉,雖然他樣貌才情一絕,但聽說他雙親已不在,底下的產業也只有間破院子,這樣的家境,只怕你爹是瞧不上眼的。」
唐明珠聽罷,心中怒氣陡升,這說的是人話麼,合著還有人盼著他休妻的?再說了,好像輪得到她們挑似的,賀明琅就算沒有依靠,沒有產業,也是切實中了榜眼,入了翰林院的,未來前途可期,這些人怎能只圖當下,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莫欺少年窮麼?
唐明珠心中不忿,若在平時還能上前理論,但眼下這種場合,只怕給賀明琅惹麻煩。
她嘆了口氣,正要走開,忽聽身後一人道:「就算他一窮二白,也輪不到你們來說三道四,進士出身,朝廷新貴,以後便是入內閣秉政也可能,恐怕他就是瞎了,也未必能看上你們這樣的門第。」
唐明珠回過頭,那女子明眸善睞,艷如桃李,身邊跟著個高挑的丫鬟。她微揚著下巴,說出來的話可是毫不留情,唐明珠心道說的好,只差當眾為她鼓掌了。
「你——」那紅衣姑娘年輕氣盛,沉不住氣,當下就想跟她理論,卻被身邊的藍衣婦人攔住,那婦人沖她搖了搖頭,這才對那女子施禮:「郡主說得對,是我等見識淺薄了。」
「還算有自知之明,權且饒你們一回。」那女子說話分外囂張,說罷便要從她們面前經過。
眼瞧著這事便要過去,誰知那紅衣女子不依不饒,她漲紅了臉,上前一步,怒道:「你站住,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你們這樣的門第?」
「嫣兒。」那藍衣女子忙攔住她,可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來了。
那女子頓住腳步,回頭掃她,眸光一片冷冽,她上前兩步,抬手甩了那叫嫣兒的姑娘一巴掌,那叫嫣兒的姑娘倒在藍衣女子懷裡,猩紅的目光中瞬間溢出了淚。
「郡主,你、你太過分了。」
唐明珠也驚了一跳,這郡主也未免太過跋扈,這可是太子太師的壽宴,當眾打人,這不是打孫家的臉麼?
「這下懂了麼?」這郡主毫不理會藍衣婦人,只看著那噙滿淚水的女子,唇邊浮起一抹淡笑,滿是譏諷,廳里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她的意思,便是我打了你,你也不敢還手,你家就是這樣的門庭。想來這郡主出身顯赫,出了這種事,竟無人管,無人問。
「李芙,你莫要欺人太甚。」那紅衣姑娘哪裡忍得,當下退出藍衣女的懷抱,朝李芙撲來。
「嫣兒……」
「小姐……」
眾人阻攔不急,李芙不慌不忙退後一步,她身邊的丫鬟便迎面而上,一手扯住紅衣女子的手腕,旋即一擰,置於身後,一眨眼的功夫,那叫嫣兒的姑娘便被按在了地上。
「郡主,如何處置?」
「她冒犯了我,打一頓吧。」李芙眼角低垂,看著地上掙扎的女人,淡淡說道。
「是。」那侍女應聲,從腰間抽出鞭子,便往嫣兒身上抽去,一鞭下去,她的衣衫乍裂,露出一道血痕,四周議論聲漸大,竟無人出手阻攔?
唐明珠方才也是支持她的,但這麼點事,言語教訓也就罷了,何至於動手打人。
李芙手下的侍女是練家子,鞭子鋪天蓋地落下,避無可避,嫣兒疼得滿地打滾,背上鞭痕交錯,觸目驚心,慘叫聲一浪蓋過一浪,有幾個女眷壯著膽子上前求情,都被李芙一記冷眼駁回。
正慌亂間,門外傳來一聲喝斥:「放肆。」
唐明珠回過頭,只見數十人簇擁著一個婦人走來,入眼的一瞬間,唐明珠呼吸一滯,那婦人約莫三十來歲,容貌美艷絕倫,她手握一柄金扇,裊裊娜娜從門口走來。
「見過長公主。」廳中眾人齊齊下跪,高聲呼道。
唐明珠慢了半拍,直愣愣站在人群中,她反應過來,忙隨眾人跪了下去,也虧得長公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芙身上,並未留意到她。
唐明珠位置離長公主甚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鞋尖從眼前走過,耳邊傳來一句:「都起來吧。」
長公主語氣淡淡,不辨喜怒,她身邊的嬤嬤立時將地上的嫣兒扶起,拿了衣裳給她披上。
李芙右手交疊在左手之上,朝長公主福了福,道:「姑姑。」
「越來越出息了,在別人家的壽宴上打人,怎麼,沒人管的了你了?」長公主輕搖金扇,冷冷開口,一雙鳳眼直盯著李芙,頗有幾分懾人。
「芙兒不敢,是她出言不遜,我才動手教訓她的。」
那嫣兒平日裡也是嬌生嬌養,哪裡受過這樣的罪,當下跪在長公主面前,抱著她的腿哭道:「絕無此事,長公主明鑑。我再怎麼不懂事,也絕不敢在太子太師的大宴上鬧騰,此次分明是李芙挑釁在先。」
兩人各執一詞,都不肯認罪,長公主嘆了口氣,伸手將腿邊的人扶起,柔聲道:「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若是她不對,本宮斷然不會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