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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琅,你是不是會讀心術?」
「嗯?」
「要不然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賀明琅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笑道:「這算什麼讀心術,你那點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我要再看不出來,那不就是真瞎了。」
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有麼?她愣怔地看著賀明琅,心裡一陣暖意,這個男人真好看啊,不止好看,還總是能安撫她恐慌的情緒,突然有一瞬,唐明珠覺得,這樣走一輩子也不錯。
「看路。」唐明珠手一緊,整個被他扯入懷中,她這才回過神來,再往前一步,便是個沒腳踝的水窪,一腳踩下去,鞋襪都要濕了。
賀明琅不豫地在她腰上拍了一把,慍道:「看我幹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耍賴似的輕輕捶著他胸口,惱道:「你別以為給我錢就可以凶我!」
「……」賀明琅愣了愣,他的語氣很兇麼,他只是怕她踩了水,浸濕了鞋襪,算著日子,她那月月登門的「親戚」又要來了,沾了濕氣,只怕又要遭罪。
他還未辯解,唐明珠又道:「賀明琅!」
她喃喃叫了一聲,卻沒了下文,賀明琅等了半晌,忍不住追問道:「怎麼?」
她想說以後她都不找男人了,你也別找什麼媳婦了,就這樣搭夥過一輩子吧!
可話到了嘴邊,她又說不出來,他給她錢,給她地契,是想跟她一輩子,還是怕她再惹出什麼么蛾子?
「到底怎麼了?你有話能不能直說?」賀明琅最見不得她吞吞吐吐,忍不住開口催道。
她也想說啊,可她害怕呀,害怕眼前的男人拒絕她,更害怕話說穿了,反而將他逼得更遠,唐明珠試了幾次,還是說不出口,索性以退為進,她想了想,支吾道:「你可想清楚了,現在對我這麼好,給錢又給錢莊,以後要是分開了,你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賀明琅停住了腳,他個子高,唐明珠的頭頂堪堪長到他的下巴,是以他低眸冷睨她的時候,總帶著淡淡的壓迫感。
他皺眉道:「我給你這些東西,可不是要你拿著去追求真愛的,唐明珠,你趁早絕了這個心思。」
明明是冷言冷語,但聽進心裡,卻似如沐春風,唐明珠指著他,笑彎了腰:「賀明琅啊賀明琅,你變了,你這話的意思,該不是捨不得我離開吧?」
賀明琅哼了一聲,並未答話。唐明珠沒有逼他,繼續笑道:「我這人好說話,只要你有錢,咱倆綁在一起一輩子都成。」
她揚了揚手裡的銀票和地契,兩隻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
他沒有拒絕,那便是同意了!
她牽著賀明琅的手,像個孩子似的踩著地上的水,那水花濺了賀明琅一身,頃刻打濕了他的袍子,這下,賀明琅眉心皺得更緊了:「唐明珠,你幼不幼稚?」
「哈哈哈,不就一件袍子麼,老娘有錢了,再給你置幾身。」她大笑著。
濕透的衣擺上沾了泥,他素來有些潔癖,若是旁人,他定然是不肯隨意罷休的,但眼前的女人笑得那樣開心,他有心苛責卻又開不了口。
無可奈何之下,他抬起腳,重重踩進了一旁的水窪里,水花飛濺而起,打了唐明珠滿身,她微微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想過賀明琅會罵她凶她,卻從未想過他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唐明珠抹去污水,追著他打鬧起來……
煙雨如畫,茶館閣樓上,鄭姝手中攥緊了帕子,冷冷睨著樓下二人,貼身侍女扶著她,嘆息道:「小姐,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何必一次次傷害自己。」
「我管他甜不甜。」鄭姝咬緊牙關看著,賀明琅對著她時,從沒給過這樣的笑臉,那雙暗藏星辰的眸子裡,冷漠皆化為柔情,全是為了那個女人。
儘管笑吧,苦日子還在後頭,她做了這麼多,可不是為了半途而廢的。
鄭姝深吸一口氣,哼了一聲說道:「軟風薄雨,來場邂逅也是極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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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如絲,打碎在橋底的河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船夫撐著竹篙自拱橋下穿過,過了這座橋,便要到家了。
唐明珠累得氣喘吁吁,連連擺手道:「不跑了不跑了。」
賀明琅兩步已跨上橋頭,不得已又走了下來,扶著她輕說道:「這才跑了幾步,就累成這樣,就你這樣的,還敢學別人做壞事?」
幾步?她追了他整條街,唐明珠甩開他的手,惱怒道:「賀明琅,你太欺負人了。」
「我又怎麼欺負你了,這回可是你先動的手。」他撩起髒污的衣擺給她看。
誰知唐明珠說的根本不是這回事,她眉心擰在一處,道:「你的腿比我長那麼多,我跑三四步才趕得上你的兩步,這樣你還嫌棄我,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腿短了?」
這狗男人嘴巴毒起來能氣死個人,唐明珠氣得七竅生煙,抬手正要掐他,忽聽橋頭傳來一聲嬌呼,叫的又是他的名字:「賀公子。」
第三十六章 等等
兩人一起回頭,只見鄭姝撐傘站在橋頭,一雙眼睛冷冷看著他們。
唐明珠皺了皺眉,此刻二人一身狼狽,怎麼偏巧現在碰到她。賀明琅淡眸清掃,緩步從容,他沉著聲音在唐明珠耳畔說道:「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擺平,我在前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