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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貴人饒命,奴婢還有急事,煩請貴人饒過奴婢這一回。」
「也不是不行。」那男人抱臂笑道:「這樣吧,我有一樣物什落在了馬車裡,你去大門口,找我家車夫,把東西拿來,我就放你走。」
那小丫頭看了眼後院,跺了跺腳,轉身急急往大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回頭問道:「還不知貴人名姓,該如何找您的車夫?」
那男人淡笑道:「我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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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湘未驚擾客人,只有唐明珠和幾個丫鬟陪在身邊,前腳剛踏進後院,便見奶娘抱著小公子匆匆趕來,顧湘焦急地看了看孩子,睡得正熟,未被驚擾,她心下稍安,問道:「哪來的耗子?」
「老奴也不知道,灰撲撲的大耗子,恁地嚇人。」奶娘心有餘悸,當時那耗子竄出來,快得跟道閃電似的,活著這麼大把年紀,也沒見過那麼大的耗子,可那耗子跑的極快,現下早沒了身影。
耗子這東西,最是可惡,偷吃偷啃不說,偏偏下崽的速度還賊快,不儘早收拾了,可有的罪受。
顧湘咬咬唇,召來七.八個家丁,打算在內院逐一排查,剛一集齊人馬,便聽到西面的屋頂吱吱兩聲,唐明珠抬頭一看,果然是只又肥又大的耗子,此時正沿著房檐飛速疾奔,偶爾停下用鼻子輕嗅,再繼續跑,眾人忙追了上去,一路跟到花園的湖邊。
只見那耗子縱身一躍,幾步竄上假山頂,便停在了上面。
顧湘輕聲吩咐道:「去,將它弄下來,小心點,別再把它嚇跑了。」
正說著,賀明琅來了,手裡提了個籠子,也不知打哪弄來的,他伸手晃了晃說道:「用這個吧,這麼大個兒的耗子,說不定都是成了精的,可不好打死。」
唐明珠微微一愣,他還信這個?
顧湘聽罷,覺得正是這個理,忙吩咐道:「還不快接著。」
家丁趕忙接過,眾人生怕驚擾了耗子,一時靜地鴉雀無聲,捉耗子的家丁無不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往假山群中去。
賀明琅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倒是看得開心,我記得你不是最怕耗子麼?」
想起兩人成婚當晚,唐明珠睡在地上怎麼也睡不著,一會兒怕鬼,一會兒怕耗子的,現下倒是興致勃勃地看著,唐明珠咕噥道:「它現在又咬不到我?」
那肥耗子倒是也不跑了,唐明珠這才看了個仔細,那耗子通身油亮,兩隻綠豆小眼隨著腦袋來迴轉,她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起個詞,便用手肘推了推賀明琅,問道:「人家都說鼠目寸光,你說它那雙眼睛能看到多遠,它還不跑,是不是感覺不到危險正在步步逼近啊。」
賀明琅無可奈何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這腦瓜子裡整日天馬行空想些什麼。
兩個家丁攀上假山頂,倒持著籠子就要扣下。
忽然,底下傳來一聲尖叫,一家丁見鬼似的看著假山洞中,腳步不停地後退,直至踩了個空,嘩啦掉下湖裡。那老鼠受驚,嗖地一聲竄了出去,籠子撲了個空,卻是功敗垂成。
顧湘大怒,斥道:「怎麼回事?」
假山中其餘的家丁聽聞怪叫,也朝他那處攏去,皆紛紛愣在原地。
她們站得遠,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是那家丁在湖中不停地撲騰,唐明珠勸道:「救人要緊。」
顧湘長嘆一聲,道了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便提起裙擺往假山群中跑去。
唐明珠正要追上去,忽地被賀明琅扯住了袖子:「你就別去了!」
見她面上疑惑,賀明琅又道:「髒眼睛。」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顧湘「啊」地尖叫起來,也不知看到了什麼,唐明珠嚇了一跳,急掙開賀明琅的手,往她身旁奔去。
臨近假山,唐明珠才知那家丁和顧湘為何要同時發出尖叫,假山昏暗的洞中,一男一女正慌慌張張地兜著衣裳,此前在做什麼也就不言而喻。
那家丁尖叫,只怕是未想到洞中有人,無意間受到了驚嚇,而顧湘尖叫,是因為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兒子的父親江淮安。
若不是唐明珠心中早有準備,此刻她恐怕要發出第三聲尖叫了,和江淮安苟合的女人生的一張令她厭惡了十多年的臉,她看了看唐明菀,又看了看江淮安,只覺一陣炫目,好似回到當年大雪裡的蔡家梅園,緋紅的披風和灰撲撲的棉襖,寒門學子,才華橫溢,似乎全都能對上號了。
唐明珠做夢也沒想到,跟唐明菀苟合這麼多年的人居然是江淮安。
此處地處隱蔽,若不是那隻老鼠上下亂竄,尋常人還真找不到。
江淮安看著這麼多人,面色一緊,瞧見渾身發抖的顧湘時,胡亂將衣服套上,急急走出,似是要抱顧湘:「湘湘……」
顧湘瞬間紅了眼,已是怒極,她一把將江淮安推回去,罵道:「滾開,別碰我。」
說著又奪過家丁手中方才打老鼠的棍棒,便朝他身上打去,江淮安不敢阻止,只能抱頭躲著,她氣得全無理智,顛三倒四地站著,唐明珠趕忙扶住她,好一會兒,顧湘顫巍巍指著唐明菀,叫道:「把她給我扒了。」
說著眼淚便先滑了下來,家丁大多是從顧府帶來的,自然聽顧湘的,當即便入洞中去扒唐明菀的衣裳,唐明菀大怒,叫道:「你敢,你敢……」
除了這句,她也說不出別的,兩隻手亂抓亂揮,阻止別人碰她,江淮安正要上前,顧湘一棒子打在他手上,痛得他抱臂彎下了腰,可見這一棒用力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