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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趕到這巷口時,既沒看見唐明菀也沒看到季舒言。她佯裝跟那男人說笑,眼睛瘋狂掃視著周圍。
正著急間,那巷子裡衝出一人,撞開了唐明珠,往街上跑去,他頭戴氈帽,瘋狂疾奔,看不清面容,不過這寬大的棉袍,渾厚的背影,唐明珠倒是認出來了,不是那個野男人又是誰,她暗道糟糕,正要上前去追,誰知巷子裡又奔出幾人,一面大喊「站住」一面朝那男人追去,唐明珠定睛一看,全都是季府的家丁。
這是怎麼回事?
唐明珠看著前方,野男人又撞翻了幾人,街上罵聲一片。她心裡揣摩著,季府家丁在此,季舒言必然也在,他的下人跑去追野男人,恐怕此刻已經捉到唐明菀了。雖然時間提前了,但事情總算還在掌握之中,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轉移唐宴的注意力,讓他別再盯著自己。唐明珠趕忙打發了身邊的託兒,自己獨自往另一條街走去。
唐宴看著唐明珠與那男人分道揚鑣放下心來,想來是自己太過敏感,誤解了二人關係。他自然也看到了方才那一幕,那幾個家丁頗為眼熟,平日都是跟著季舒言的,此刻鬧出這麼大動靜,可別在裡面出了什麼事。
唐宴心裡想著,抬腿便往那小巷走去。
第八章 遇刺
陋巷深深。
前些天華京又降了雪,如今化去大半,殘留的些許便跟泥土和在了一起。
「舒言?」唐宴站在巷口試著喚了兩聲,除卻幽幽回聲再無人應答,巷內屋舍破舊,但暗角頗多,很適合打架鬥毆。
他舉步入內,小心地挑著地方下腳。
越走越深,隱隱聽到遠處傳來女子的哭泣聲,唐宴尋聲而去,只見大門虛掩著,透過門縫,看到季舒言正背對著他站在裡面,另有一女子伏在他懷中嚶嚶哭泣。
唐宴心中騰地竄起了火,兩家早有婚約不說,他自己也曾不經意間流露過想結親的意願,這還沒成親呢,就在外面養起小的了,簡直沒把他們唐家放在眼裡。
他「砰」地一聲推開大門,兩步上前一把扯過季舒言,罵道:「小王八蛋……」
這廂還沒罵完,眼睛便掃到了那女子臉上,四目相交,那女子霎時止住了哭泣,臉上血色登時褪了個乾淨:「爹?」
她慌慌張張攏好自己的衣裳,遮住外露的肩頭。
唐宴腦中轟地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他萬萬沒想不到會在這種地方看見自己的女兒,更想不到平日端莊得體的唐明菀會這般凌亂地出現在他面前,他們方才摟在一起,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你——」唐宴指著唐明菀,手抖如篩,一張臉憋得通紅,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沖頂的怒氣化作耳光朝唐明菀臉上揮去。
他自來疼唐明菀,從小到大沒動過她半根手指,這一巴掌用盡了他渾身氣力,唐明菀被打倒在地,臉上火辣辣的疼,頃刻便起了五個印子,唐宴猶不解氣,復要上前繼續動手,卻被季舒言攔下了:「伯父,不是您想的那樣。」
「你給我滾!」唐宴反手也甩了他一巴掌,季舒言頓時沉下臉,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般打過,趁這個空檔,唐宴又上前踹了唐明菀幾腳。
唐明菀捂著頭躺在地上,方才看到季舒言,已是震驚萬分,現下又看到自己親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如今不是羞愧的時候,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起身一把抱住唐宴的腿,哭道:「女兒受了這樣的侮辱,女兒也不想活了,求爹爹成全,給菀兒一個痛快。」
侮辱?什麼意思?
唐宴胸口起伏的厲害,他看了眼季舒言又看了看唐明菀,微微冷靜下來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什麼侮辱?」
唐明菀頭低垂著,髮絲遮住半邊臉,她的手揪緊著領口,楚楚可憐,她哽咽道:「我今日去墨溪齋看畫,遇見一名男子,他說有幾幅收藏的真跡可容女兒一觀,女兒愛畫心切,便跟他走了,可誰知剛一到此處,他就要輕薄於我,幸虧季公子來得快,要不然女兒唯有一死了。」
她說罷伏地痛哭,髮絲從鬢邊垂下,遮住她慌亂的面容。今日她照常來會那人,誰知兩人方才親熱了一會兒,便聽到季舒言在外叫門,兩人嚇了一跳,還是唐明菀率先冷靜下來。
雖然她不知道他怎會找到這裡,但他既然跟到這裡,還叫的出她的名字,定然十分確定她在屋內,唐明菀急中生智,讓情郎翻窗逃走,自己留下來穩住季舒言,只要沒看到他們赤身而臥,其他都好說。
唐宴聽她交代,才想起先前看到季家僕人去追人,也信了幾分,當下火氣去除大半,雖說跟著一個男人走不太妥帖,但唐明菀解釋說是為了墨寶真跡,倒也合理,畢竟正直豆蔻年華,識人不清也是有的。
他回頭看向季舒言,只見他面色不豫站在一旁,方才那一巴掌,這小子心裡也憋著氣呢。
唐宴收斂了脾氣,再怎麼說,今天吃虧的還是唐明菀,他到底還要為女兒做打算,不能再得罪季家了。當下他朝季舒言行了一禮,道:「方才是我氣昏了頭,還望賢侄寬宏大量,莫要記在心裡。」
季舒言也是氣的不輕,平白挨了一巴掌,怎能不往心裡去,但看唐宴一個長輩向他彎腰,思及兩家關係,也只能強忍下,他回了一禮道:「伯父殷殷愛女之心,小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