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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姝被他一推,疼得頭皮發麻,她淚水包在眼裡,急道:「疼。」
賀明琅瞥了一眼她的髮簪的位置,應是從頭髮裡面伸展出來的,若要取出必須先散了她的髮髻,和披頭散髮的女子同行,到底不妥。
真是麻煩!
他嘆了口氣,伸手去解那交纏的金絲。
難得這一次,他沒有硬生生將她推開,鄭姝見他並未著惱,這才放下心來,被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的包裹著,她的思緒不受控制的亂飛,她將頭輕輕靠在賀明琅懷中,聽著男人結實有力的心跳,心想:或許他只是不習慣,只要她再努努力,便也能在他心裡留下些許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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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施引著唐明珠抄小路,緊趕慢趕才追上鄭姝的馬車,自是錯過了街道縱馬那一幕。
軒窗大敞,從這個角度看,賀明琅正背對著她們,而他懷中伏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是誰也就不用說了。
李西施看見了,唐明珠自然也看見了。
她握著唐明珠的手緊了緊,暗道自己烏鴉嘴,幾度想開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其實她就那麼一說,倒沒真的想過賀明琅會做出什麼對不起唐明珠的事來,眼下這情形,只怕這傻妮子會傷心,她轉頭看向唐明珠,只見她愣怔地盯著車內抱在一起的兩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明珠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從前,賀明琅的風流名聲她不是沒聽說過,可自打兩人成婚,他便絕了身邊的鶯鶯燕燕,至少在她視線所及之處,皆是淨土,未成想,竟真如李西施所說,只有在她面前是這樣。
「回吧!」唐明珠吐出兩個字,轉身便走。
李西施追上她,張了張嘴,才憋出一句:「你別往心裡去,興許是有什麼誤會。」她慣來不會安慰人,這句話說了倒還不如不說,聽進唐明珠耳朵里,她只覺心頭空落落的。
「誰往心裡去了,他愛抱誰就抱誰,我才不在乎呢。」唐明珠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澀的厲害。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賀明琅那個脾氣,若真不喜歡,又怎會任她靠在懷裡,她都親眼看見了,還能有什麼誤會……
第二十六章 喝酒
任憑李西施在耳邊嘰嘰喳喳,唐明珠依然一路無話,剛回到巷子她便和李西施分了手。
回到家中,那桌上的松棗糕已經涼了,她掰下一塊,放入嘴裡,居然嘗不出是什麼味道,她不甘心,又掰下一塊,放嘴裡使勁嚼著,除了膩還是膩,咽下去時,竟然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唐明珠灌了一大口冷茶,才勉強將之沖了下去。
「什麼松棗糕,難吃死了,叫送糟糕還差不多。」她憤憤地將松棗糕扔到一邊,轉身回床上躺著去了。
她睡不著,腦子裡便開始胡思亂想,馬車上那一幕像是刻在了腦子裡,她拼了命的想驅散,可那畫面卻益發清晰起來。
二人雖是背對,看不清面上神情,但他們的動作十分清明,鄭姝是真真切切地靠在他懷裡的,賀明琅並沒有拒絕,他擁著她,還不停地撫摸鄭姝的頭,唐明珠還是第一次見賀明琅這麼溫柔的抱一個女人。
賀明琅有些潔癖,輕易不許人碰他,她回想起兩人初離華京時,隨著一支商隊南下,那商隊的老闆娘喜歡他,變著法子接近他,可賀明琅始終不為所動,直到他們要與商隊分道揚鑣前一晚……
那天剛下過雨,唐明珠鞋子上沾了泥,所以吃過晚飯,她便獨自一人到河邊清洗,後來賀明琅來尋她,她就躲在蘆葦盪里藏著不出聲,想嚇他一嚇。
就在她正要出聲時,老闆娘裊裊娜娜走來了,將賀明琅堵在野外無人處,說了些唐明珠聽著都臉紅的情話,賀明琅面上不耐,抬腿便要走,情急之下,老闆娘揪住了他的衣衫,可她才挨上一片衣角,便被賀明琅抬手甩開了,緊接著,她打了個趔趄,跌坐在地上哭了。
因為被老闆娘摸過,後來那件袍子換下來便扔了,那老闆娘雖是徐娘半老,但姿色也不差,可他半點不憐惜,如今倒是能讓鄭姝鑽懷裡了。
所以,他是喜歡鄭姝的吧?
「狗男人!」唐明珠忍不住罵出了聲,心裡居然有些泛酸,她是跟賀明琅說過,以後有了喜歡的人就和離,但她也沒允許他給自己戴綠帽子啊,現在這算什麼,藉以公事之名,便可以毫不避嫌地出雙入對?
唐明珠越想越氣,倏然坐起身就想找他理論,但轉念一想,這樣巴巴地尋過去,未免顯得自己太在乎,還是等著他回來跟自己交代吧。黑暗裡,她幽幽嘆了氣,自己真是命苦,本以為重活一輩子,一定要規避好所有風險,好好生活,誰知不僅沒有改善,反而更慘了,眼下居然面臨著被人拋棄的局面,實在是可憐又可悲。
她滿腦子都是賀明琅回來跟她提和離的畫面,越想越氣,雙手捏緊了拳,在他睡覺的枕頭上怒砸幾下,口中不停地念叨:「打死你,打死你……」
打完仍覺不解氣,她一把將那枕頭掬起,指著它說道:「今天晚上回來道歉,我就原諒你。」
可那枕頭到底不是賀明琅,自然無人回應她,唐明珠悻悻將枕頭丟在地上,心裡抓心撓肺,卻怎麼也等不回那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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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福井三樓燈火通明,除了老闆柳達常用的雅間,其餘房間盡數肅清。
鄭姝跟在賀明琅身後,臉微微有些發紅,相處這麼些天,她對他的脾氣也有所了解,方才頭上金絲勾住了他的衣裳,她還以為他一氣之下會拆了她的髮髻,豈料他非但沒有,還耐心地將金絲解開,全了她的顏面,是不是說明,他對她也有那麼一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