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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琅有些詫異,他淡笑道:「你該不是想耍什麼花招吧?」
「怕你就別來啊。」唐明珠翻了個白眼,自顧翻身跳了下去。
賀明琅□□進來後才知道,為什麼唐明珠說拿不動了,那木箱子裡全是零碎的銀子銅板,一看便知是攢了許久的。
「喏,我只有這麼多,再多沒有了。」唐明珠指了指那箱子說道。
賀明琅看著那零零整整的銀錢好半天,這才回眸看她,狐疑道:「你不是唐家小姐麼?」
榮錦唐家可不是一般的商戶,家主唐宴乃是華京商會的會長,那該是指頭縫裡漏點沙都足夠普通百姓富裕三代的人家,這箱子裡的數額,可不像是唐家小姐的手筆啊。
「有錢的是我爹,又不是我。」唐明珠嘟囔道,「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意料中他沒有回答,賀明琅低著頭,加上光線晦暗,看不出在想什麼,半晌,還是將那箱子捲起,道了句:「多謝!」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不再嬉笑,打他嘴裡說出來,只覺格外鄭重,他翻身上牆,唐明珠從背後叫住了他:「你要是離開京城,就別再回來了,至少今年別回來。」
城牆上的背影一滯,賀明琅微微側過頭,露出半張臉:「為什麼?」
因為再回來,命就沒了,但唐明珠總不能這樣告訴他,她支吾道:「因為……我會看相,你今年有血光之災。」
他哼了一聲,幾不可聞,縱身躍下牆頭,消失在月影中。
唐明珠看著空落落的院牆,哀嚎一聲,貓兒似地撓著牆,整顆心都在滴血,攢了幾年的身家啊,就這麼離她而去了,她到底為什麼要管他的死活啊……
賀明琅夾著那箱零碎在夜裡急奔,心裡想的全是唐明珠最後那句話。
「離開京城就別再回來,至少今年別再回來……」
二皇子被貶被幽禁皆是天家擬旨昭告天下了的,她知道不奇怪,她能猜到他要離開京城也不奇怪,甚至她勸他別再回來也無甚奇怪,可她為何要說那句「至少一年內別回來」,除非她知道他會死在這一年裡,可那分明是上輩子的事了,她怎麼可能知道?
他見了她三回,幾乎都是在做壞事,原本他以為她該是個頗有心機的姑娘,可幾次下來,他竟然看走了眼,那日蔡家梅園,她傻乎乎地替他送了那封信,卻不知那信里封的是道催命符,是二皇子的,也是她的……
賀明琅停了腳,他回眸看去,唐家隱在夜色里,依稀難辨,他想轉身離開,拋下京城的一切,可那漆黑的來路卻似有指引般,吸引著他往回走……
唐明珠躺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去,誰知剛迷糊了一會兒,又聽見了敲門聲,她煩躁地起身開門,邊走邊抱怨:「又是誰啊,還讓不讓人睡了!」
月明如水,將那人的影子拉得格外纖長,他腳邊還放著一個木箱子,竟是折返的賀明琅。
唐明珠雙眼一亮,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箱子,又給送回來了,難道這廝良心發現了?
正想著,賀明琅開口了:「唐姑娘,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京城?」
唐明珠被他這句話震住了,她愕然地將目光移至他臉上,忽然有些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了。
按照她的理解,這話的意思是約她私奔?可他們倆的關係遠不到那一步吧!不不不,他倆根本沒那關係。
正要開口呵斥,忽然院門被撞開了,嘈雜的人聲由遠傳來。
「快,給我拿下了。」
滿院燈籠亮起,一眾家丁湧入,他們手裡都拿著棍棒,紛紛指向二人,頃刻間,將這方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強光忽現,二人不約而同去遮自己的眼睛。唐明珠眯眼看去,只見羅氏由嬤嬤攙著,從人群里走出,她年過四十,風韻尚存,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雖算不上絕色,卻自有一股媚態風情。在她身側,還有一個人垂首立著,正是伺候她多年的香屏。
「明珠啊,你也是大姑娘了,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羅氏裊裊娜娜上前,看清賀明琅那張清蕭俊朗,稜角分明的臉時,整個愣住了,心道:這公子倒是不凡。
「我做什麼了,你別胡說八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多人都瞧見了,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我……」
「好了,我不是你親娘,管不了你,我已經吩咐人去請老爺回來了,有什麼話跟你爹說去吧!」
第十二章 折腰
唐明珠到底是給香屏賣了。
昔日摯友結親,兩個當家的喝得難捨難分,故唐家家丁來請時,季靖安拉著唐宴硬是不讓他走,兩人兄弟長兄弟短,糾糾纏纏磕磕絆絆一路回了唐府。
客廳之上,燈火通明,唐宴看著滿滿當當站了一屋子人,不由地蹙起了眉:「又怎麼了?」
他腳步虛浮,眼神也不甚清明,羅氏趕忙上前扶住他,順便跟季侍郎見了禮,說道:「家裡出了大事,我拿不定主意,這才趕緊叫你回來。」
「這家裡還能出什麼大事,你別給我惹事就謝天謝地了。」唐宴有些不悅,招呼季靖安坐。
「這……」羅氏捏著帕子站在原地,吞吞吐吐不肯說。
唐宴愈發不耐了,他抿了口茶,說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這裡又沒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