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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琅見她不肯,轉身就走。唐明珠自知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忙追上前去,叫道:「哎哎哎,別走哇!」
她看著賀明琅那張臉,恨不得給他倆耳光,她咬牙道:「行行行,三十就三十!」
賀明琅笑了,朝她伸出手:「先給錢。」
唐明珠啞然,她今日出門匆忙,錢袋子落家裡了,當下支吾道:「我……我沒帶。」
賀明琅收了笑,繞過她繼續走,唐明珠上前兩步,張臂攔住他,道:「我確實沒帶,記帳行不行?」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憑什麼不相信我?」唐明珠反問,她腦子一轉,想了個辦法:「這樣,把你知道的先告訴我,然後你跟我回家取銀子,我家就住在榮錦巷,離得不遠。」
賀明琅眯了眯眼,他記得在梅林中無意中聽到,她姓唐。
眼前的女子渾身髒兮兮的,一雙濕漉漉的眸子正看著他,寫滿了真誠,他問道:「可是榮錦北巷唐宴唐老爺府上?」
唐明珠聽他提到父親,愣了一愣,回道:「是啊,榮錦巷就我們一家姓唐的。」
她抬頭正對上賀明琅探尋的目光,唐明珠眉心攏起:這眼神什麼意思,還怕她冒充唐家小姐不成?
她挺了挺胸,整個人站的筆直,唐家小姐的身份如假包換,可不容質疑。
賀明琅瞧著她的小動作,心領神會,他輕笑一聲,說道:「這裡原先住的是個叫張老六的鰥夫,去年他因病去世,他侄子給他辦完喪後,便把這屋子轉出去了。」
「轉給誰了?」
「不知道,平時也不見有人來住。」
「他侄子是不是在白鴻書院讀書?」
「不是,他侄子是個殺豬匠,目不識丁。」
「那你知道他侄子在哪麼?」
賀明琅搖頭。
唐明珠又問:「那你知道怎麼聯繫他侄子麼?」
賀明琅繼續搖頭,唐明珠有些氣餒:「那你知道什麼?」
「沒了!」
「沒了?」唐明珠聞言大惱:「就這些?」
「就這些,怎麼,這些還不夠?」賀明琅看著她,眉眼都是笑意。
「這哪夠啊,一問三不知,你這分明什麼也沒說!」
「這怎麼能叫什麼都沒說呢,我已經把這屋子原先的主人透露給你了,至於他轉手賣給了誰,你可以去官府查呀!」
「你!」她要是有這個能耐,還用得著鬼鬼祟祟爬牆麼,唐明珠咬牙道:「就這點消息,你也敢要我三十兩,你不如捲鋪蓋上山做土匪去吧,來錢可能快點。」
唐明珠怒氣沖沖轉身就走,賀明琅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唐小姐應該不想讓人知道,你曾來過這裡吧?」
唐明珠腳步一頓,沉著臉地回過頭。賀明琅看著她,方才還濡濕可憐的眸子現下已布滿怒火,恨不得在他身上鑿出兩個洞。
唐明珠恨恨道:「姓賀的,你還能更無恥些麼?」
賀明琅離她幾步遠,笑得甚是溫和:「帳先記著,日後我會上貴府討要的。」
第七章 收網
唐明珠罵了賀明琅一路,回家洗過澡,換過了衣裳,這才想起平白折了三十兩銀子,結果連那野男人一根眉毛都沒看到。
午時,唐明菀回來了,她身後跟著香盈,香盈手裡抱著字帖紙筆,像極了外出買東西回來,戲倒是做足了全套。唐明珠安靜坐著,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不過,事後她還是去集市里,花錢收買了個小乞丐,命他潛入那院中瞧了一眼,誰知那小乞丐回話說,那破屋子除了幾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別的什麼都沒有,窮得連耗子都不會光顧。
看來那野男人平時不住那裡。
接連幾日,唐明珠都睡不好,她對野男人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頂點,她試過提前去那破屋附近埋伏著,可無論她去得多早,那野男人都比她更早。也曾試過堵那送畫的人,可每次來的都是畫齋的夥計,一問三不知。甚至還去過白鴻書院蹲點,不過她一介女子,守在男子聚集的書院外,終歸不大好,加上怕打草驚蛇,也只好作罷。
唐明珠折騰了幾次,自覺用盡手段,卻始終見不得那野男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總算摸清他們見面的規律,不至於一無所獲。
唐明菀這段姦情,不敢太明目張胆,但一個月總要見上幾回以訴相思之苦,短則五六日,至多七八日,每次都要遞畫相邀,許是因為唐明菀不便出門,兩人相會的時間也都是固定的,皆是隔天巳時到午時那麼幾個時辰,每次唐明菀都要藉口先去蔡家,再從蔡家其他門折轉。唐明珠倒真是佩服她的小心,若不是上次誤打誤撞遇到蔡家二哥,就算跟她一百年,也未必能捉的到她。
不過比起唐明菀,那個野男人更不簡單。偷情明明是兩個人的事,可她跟來跟去就只看見一個唐明菀,要不是梅林里那個背影,她都懷疑唐明菀偷的可能不是個人。
話又說回來,他既是白鴻書院的學生,將來定是要考取功名的,萬一奸.情敗露,唐明菀尚有唐家可依,即便攀不上高門,但憑一份豐厚的嫁妝,也不至於找不到婆家,他可就不同了,一個寒門子弟,若被冠以勾引良家的罪名,前途可全毀了,他自是要比唐明菀小心百倍。
黑暗中,唐明珠幽幽嘆了口氣,兩個人都防得滴水不漏,再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打草驚蛇,為避免夜長夢多,她也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