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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鴻攤手道:「這事我真幫不上忙。」
那神情,五官皺在一起,似乎很是為難。
賀明琅起身凝視他:「幫不上也要幫,想不出辦法也要想,否則,我就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呵!人家求人辦事,好歹都是先禮後兵,你這一上來就直接就來硬的呀。」崔鴻叉腰站直了身子,他本就生的筆挺,這樣一來,更有幾分松柏之姿,崔鴻年輕時容貌雋秀,老了不僅沒有發福,倒是愈發顯得昂藏精神,他冷笑一聲,說道:「參我?你倒是說說,要參我什麼?」
賀明琅眉眼像母親,身姿卻像父親,他看向崔鴻,說道:「前幾日宮宴,你與兗國公主眉來眼去,她與東宮關係親厚,又喪夫多年,如今陛下的身子每況愈下,尚書大人,您想幹什麼?」
崔鴻聞言愣了一愣,隨即爭辯道:「我什麼時候跟她眉來眼去了?誰瞧見了?你這是張口渾說。」
「是不是渾說不要緊,陛下怎麼想才要緊。」
「……」崔鴻聞言氣急敗壞地指了指賀明琅,斥道:「你這是誹謗。」
賀明琅淡笑看他:「誰叫你有前科呢。」
這是暗指他和長公主當年那段露水情緣,崔鴻一聽,原本氣急敗壞的神情反而平靜下來,說道:「你都知道了?」
賀明琅不語,表示默認。
「什麼時候知道的?」
「沒多久。」賀明琅抱臂在前,追問道:「你就說幫不幫吧!」
崔鴻聞言,氣的臉紅脖子粗,這一本參上去,雖然沒有證據,但以陛下如今的情況,會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往壞處想,萬一皇帝真以為他和兗國公主有什麼,要聯合東宮奪位篡權,那崔家可就麻煩了,往好處想,即便陛下不懲治他,也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你、你……」崔鴻氣結,末了揮袖說道:「聖上眼下正在氣頭上,你這樣逼我,是要讓我跟陛下對著幹。」
賀明琅不置可否,他就是這個意思,崔鴻又道:「你幹嘛纏著我呀,你那個母親跟聖上一奶同胞,可不比我有本事?」
賀明琅輕哼了一聲,說道:「我就找你。」
崔鴻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是要攪得我家宅不寧。」
「那我可不管,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夫人每日以淚洗面,她和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個萬一,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崔鴻手顫巍巍指著賀明琅,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被賀明琅堵在了牆角,不答應他誰都別想好過。
這個孩子自小就比別人早慧,主意又大,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只要不走偏路,這幾個兒子裡崔鴻倒是最看好他,奈何他的出身見不得光,若不然,他還真想將賀明琅放在身邊好好培養。
他長出一口氣,說道:「行吧,我想想辦法,但我不保證……」
他話還沒說完,賀明琅便截斷道:「其他人我不管,務必保住唐宴,我只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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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珠這一覺睡得不甚安穩,夢裡不是夢見唐宴一身是血,就是夢見他殘肢斷臂,直將她驚出一身冷汗,她猛然睜開眼,看到自家臥房的屋頂,才稍稍安心。
昨夜沒休息好,想起肚中多了一塊肉,她將雙手貼在自己的小腹上,柔聲道:「對不住,你要堅強一點。」
唐明珠眸子一轉,這才發現賀明琅不在身邊,正要起床,發現他一身黑衣正從外面回來,茫然問道:「你這是去哪了?」
賀明琅脫去外衣,徑直朝她走來:「睡不著,去後院走了走。」
說著,很自然的在她身邊坐下,問道:「你怎麼這會兒就起了,再多睡會吧。」
唐明珠搖搖頭,沒有說話,顯然還在憂心唐宴的事,賀明琅見狀,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睡不著就算了,一會兒天亮了,咱們去趟顧府。」
顧家自然也知道了唐家的事情,顧湘一路陪在她身邊安慰著。
如今唐宴是重犯,不許人探望,顧尚元念著唐明珠對女兒和外孫的救命之恩,這才徇私了一次,答應晚上讓她和唐宴見一面,不過,只許她一個人進去。
夜裡,唐明珠避開行人,攏好了斗篷,一路進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監獄還算乾淨,沒有想像中那般惡臭難當,獄卒領著唐明珠一路往裡,等過了一條長長的通道,這才看見關押唐宴的牢房,只見他整個人側臥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上衣裳整齊乾淨,應該沒有受刑,唐明珠心下稍安。
獄卒打開牢門,囑咐道:「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夫人可要抓緊時間。」
唐明珠點點頭。
開鎖的聲音驚動了唐宴,他轉過身來,眯了眯眼,這才看清,來人是女兒唐明珠,隨即冷冷說道:「我不會客。」
說罷又轉過身去,唐明珠站在原地,神色晦暗,獄卒不知其身份,只知道是上頭交代下來的,看打扮也是位貴人,生怕她尷尬,朝著唐宴冷笑道:「別不識好歹,有人來看還不趕緊起來。」
說著,就去拉扯唐宴,唐宴甩開他的手,將雙臂抱在懷中,就是不肯轉過身,獄卒惱了,嘿地一聲,扯著他的後心就將人拎起,邊抓邊道:「你這老頭真不是東西,快快起來。」
「老夫跟這位夫人既不相識,也不相熟,我雖是囚犯,也有不見客的權利吧。」唐宴身子打了個趔趄,對那獄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