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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珠愈發糊塗了,賀明琅又道:「蔡家梅園。」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時,她的所作所為,賀明琅全看到了,可惜那時她自以為縝密的計謀,卻失敗了。
唐明珠面上有些頹然,賀明琅輕笑一聲,道:「你這頭腦不適合幹這種事,以後再有,我做你的軍師,幫你出謀劃策,保管你馬到功成。」
唐明珠笑出了聲,哪有這樣攛掇著人幹壞事的,那時她剛剛活過來,不甘心重蹈覆轍才做了那樣的事,後來可就沒有了。
她頓了頓,問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跟唐明菀偷偷往來的男人是江淮安。」
賀明琅斂了笑意,點了點頭,說道:「你也別怨我,考取功名不易,江淮安走到今天,實屬難得,我原先並不想因為這些事毀了他。」
聽賀明琅這樣說,唐明珠心裡只有無盡的感動,哪裡還會怨他,倘若這人真是不擇手段,那她才要小心了。她抿了抿唇,淡淡道:「可你還是毀了他。」
「因為,他欠你一個公道。」
第五十九章 大鬧
顧湘要和離,果真不是說說而已,沒兩天,顧家便傳出了消息,顧湘和江淮安夫妻不睦,以後恩斷情絕,不尚往來。
京城裡炸開了鍋,前幾日還和和氣氣地辦百日宴,怎麼忽然之間就不來往了,又沒兩日,季家也傳出消息,唐明菀婚後無所出,又對公婆不敬,犯七出之條,遂以休書一封打發回家。旁人都道季舒言寵妾滅妻,但知情者都知,攸關男人的尊嚴,他寧願被罵薄情寡義,也不願昭告天下說自己戴了綠帽。
雖說兩家刻意避諱,但還是有好事者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傳得有鼻子有眼。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諸位大臣紛紛上書彈劾江淮安私德不檢,原本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皇帝一心撲在求神拜佛上,被纏得久了,煩不勝煩,大手一揮,江淮安從翰林院被貶至外地做官去了。
這日,唐明珠剛睡下,忽聽屋外一陣吵鬧。
「賀明琅,你滾出來!」
「您不能進去!」
「沒你的事,給老子滾開。」那人似是推搡了家中僕人,繼續道:「賀明琅,你有本事害人,就別裝縮頭烏龜,給老子出來!」
唐明珠本以為在做夢,反應過來時,急忙睜開了眼,細聽這聲音,居然是江淮安。
賀明琅已不在身邊,她撩開被子,趿鞋下地。
院中,賀明琅一身月白長袍松垮地罩在身上,正和江淮安對視。
江淮安顯然喝醉了酒,指著賀明琅破口大罵,往日的溫和斯文全然不見,唐明珠小跑至賀明琅身邊,握著他的手臂,警惕地看著江淮安。
「吵醒你了?」賀明琅看著她,柔和了眉眼,又道:「我和江大人有些事情要說,你先去睡吧。」
唐明珠搖搖頭,江淮安這氣勢洶洶的架勢,哪裡有半分好好談的意思,賀明琅摸了摸她的頭,卻道:「無事,去睡吧。」
他說了兩次,態度堅決,唐明珠不好不聽,輕聲道:「若有事,你就大聲叫。」
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賀明琅忍俊不禁,笑道:「放心。」
兩人的神情刺痛了江淮安,前不久他也有妻有子,可不過幾日的功夫,他竟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心中鬱憤難填,剛要開口,只聽賀明琅悠悠道:「江大人,不如來後院小酌幾杯?」
烏月高照,微風穿堂,撩起滿地殘花。
江淮安冷笑道:「如今你滿意了,我被貶至豫縣,翰林院之內再無人與你爭輝,賀明琅,你真是個卑鄙小人。」
賀明琅不緊不慢地為他斟酒,說道:「翰林院內人才濟濟,江大人眼中只有自己,何曾有過別人?」
「事到如今,你還喊起冤了不成,那日的情形,我已全然了解,那碩大的老鼠不是尋常害畜,而是西域特有的逐日鼠,循著氣味就能找人,你悉心培養半年,敢說不是為了害我?」
賀明琅輕笑道:「倘若那日你不去赴約,誰又害得了你。」
此話一出,江淮安霎時噎住,賀明琅說的沒錯,即便別人有心害他,可若非他鬼迷心竅,誰又能害得著他,這事兒實在賴不著別人。
賀明琅見他神色,說道:「那逐日鼠是我放的,也是我故意引他們去的,不過卻和朝政無關。」
江淮安一愣,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值得他費這麼大心思。
正疑惑間,賀明琅又淡淡開了口:「江大人,顧家的下人何花到底是怎麼死的?」
聰明人說話,一般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對方便能心領神會。
江淮安總算明白了,他做這些是為了唐明珠?
賀明琅舉著酒杯朝他一敬,便不再理會自顧輕啜,臉上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絲毫不懼眼前人會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顧湘和唐明珠踏青遇刺,江淮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和唐明菀脫不了關係,和她在一起那麼多年,她什麼性子,他最清楚不過。
從前他一無所有,她不願意嫁給他,他也沒辦法強求一個千金小姐下嫁給一窮二白的自己,兩人就這樣不清不楚地過著,本想著考了功名便去唐家提親,可唐明菀等不及自己狀元及第,轉身就嫁給了侍郎的兒子。
江淮安一直頹靡了數月,方才清醒過來,之後愈發刻苦用功,直到金榜題名,自己才重新入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