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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說得格外輕,像是說給別人,更像是說給自己,她抿了抿唇,深深呼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往巷子口走去……
第二十九章 危險
賀明琅隨厲罡、宋濤一行,在隨州的附屬地青州逗留了三天。
青州富庶,酒家、妓坊遍地開花,且聞名天下,他們所到之處,都有地方官員接待,所行之事除了吃喝玩樂便是例行公事的問話,實在敷衍的很,但賀明琅知道,厲罡和宋濤背靠二皇子李必,他們能來隨州,絕不是尋常的走馬上任,若只是貪圖享受,大可不必折轉青州,這其中必然跟二皇子有千絲萬縷的關,可賀明琅轉了三天,也沒發現什麼破綻,就連玄火紋也沒有發現一枚。
沒有破綻,便是最大的破綻。
賀明琅回城第一件事,便是所去之地所見之人一一告之李平,順著這些線索去查,他不信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做好這些,他又買了幾樣唐明珠愛吃的小食,這才回了家。
家裡空無一人,唐明珠不知道去了哪裡,賀明琅將東西放在桌上,便坐在家裡等。茶水喝了第三壺,已近午時,她還沒回來,賀明琅蹙起了眉,她最受不了餓,最抵抗不了美食,往日這個點,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回來的。
直到桌上的小食都已經涼透,還是不見人影,賀明琅終是忍無可忍,將那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出門去……
門外,鄭姝立在老樹下,見他出來,嬌笑道:「行之。」
賀明琅見是她,皺起了眉,臉上就差寫「怎麼又是你」了,他的目光雖不耐煩,卻還是問道:「有什麼事嗎?」
他臉上半點笑意也沒有,對於他的疏離淡漠,鄭姝已然習慣了,她回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覺得巡視辛苦,今日我特意擺了宴為你接風洗塵。」她笑了笑,又道:「馬車就在外面,我們走吧。」
「多謝鄭姑娘美意,接風就不必了,我還有急事,恕不奉陪。」說罷,從鄭姝身邊繞過。
「急事,是找唐明珠嗎?」鄭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賀明琅腳步一頓,回頭看她,鄭姝也轉過身來,說道:「不必找了,她已經走了。」
賀明琅眉頭不自覺擰得更緊了,帶了幾分戾氣,道:「你說什麼?」
「我說,她已經離開隨州,回京城去了。」鄭姝行至他面前,對上賀明琅的眸子,那雙眼漆黑深邃,看人時總覺深情,然而仔細看去,卻滿是薄涼,此刻尤甚,鄭姝繼續道:「賀行之,你明知我喜歡你,又何必裝作看不見,每次這樣冷落我,可知我心裡也會痛。」
「不要再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回吧!」
「我願以錦繡前程為酬,換你半腔深情,如何?」
賀明琅退後一步,譏諷道:「你是話本看多了,腦子也不大清醒了麼,我記得上次……」
「上次!」鄭姝出言打斷了他,顯然未將賀明琅的譏諷放在心上,「上次你問我,會不會喜歡一個為了前途拋棄自己結髮妻子的男人,我已經有答案了,誠然,沒有人會喜歡背信棄義的男人,可此番是我逼你,並非你自願,與你無憂。」
「……」任憑賀明琅閱人無數,此刻也有些轉不過彎來了,他怔了一怔,說道:所以呢?」
「方才我已說過了,我知你心有宏圖,你放心,我無需你捨去一身傲骨,只要你願意,我鄭家必會傾盡全力為你鋪平道路。」她又往前進了一步。
「明白了,原來鄭姑娘想用前途換我的人。」賀明琅唇邊那抹笑刺疼了她的眼,他說道:「可惜,我想要的東西,自己會拿,用不著他人來給。」
說到最後,話音漸冷,他拂袖轉身,鄭姝卻道:「你以為唐明珠很在乎你麼,你可知,為了錢,她竟能將你賣給我。」
賀明琅愕然,方才那一句,傳入他耳朵里,字字相熟,卻不知其意。
「那日你在萬福井醉酒,我見你差小廝來給她送信,怕小廝嘴笨,說不清楚,便自己親自來了一遭,未成想,她竟問我是否心悅你。」
鄭姝看著他,繼續道:「我承認了,我喜歡你,我不懼與她相爭,可她卻告訴我,當初嫁你非她所願,只要我給她一萬兩,她立刻離開你。」
賀明琅喉頭滾動,衣袖下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面上已是烏雲密布。
「賀明琅,在我心裡,你是無價至寶,可在她心裡,你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這四字刺痛了賀明琅,這的確像那女人能做出的事,那麼貪懶的人,也會為了銀子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為了一萬兩,賣了他也不足為奇。
賀明琅牙咬得死緊,看來他是待她太好了,好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鄭姝見狀,伸手搭在他肩膀,柔聲道:「行之,她不配……」
說著就要去撫他的眉,她實在不願看他為唐明珠難過的樣子。
誰知賀明琅一把拂開她的手,那雙眼睛散發著凜然冷意:「鄭姑娘自重,不要淨做些沒臉沒皮的事。」
「我是為了你才這樣的,你到底還要我怎麼做!」鄭姝又氣又急,他居然這樣說她,她從來沒有這樣去討好過男人,隨州才俊遍地都是,從來只有他們捧著她,她何曾正眼瞧過別人,可賀明琅這人軟硬不吃,威逼利誘統統不奏效,她沒招了。
眼看賀明琅要走,她亦沉下臉:「賀行之,我言盡於此,若你今日敢踏出隨州一步,我保證日後隨州再無你容身處,你當知道,我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