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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珠感動的無以復加,想不到顧湘竟有這般心細如塵的時候,也不枉白疼她一場。
那廂,賀明琅喝了杯酒,眸光淡淡掃過,唐明珠迎了個滿目,報以一笑,看著她雙眼如彎月,賀明琅也不由地心情大好,跟著笑起來。
「賀兄和夫人還真是鶼鰈情深。」江淮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笑道,說罷親自給賀明琅斟滿了酒,「我敬你一杯。」
賀明琅雖屈居榜眼,在他之下,但共事這些時候,他卻從來不敢小看他,未來甚有可能是他最強勁的對手。
賀明琅從善如流地接過酒飲下,笑道:「今日你添丁之喜,合該是我敬你才是。」
江淮安擺擺手,說道:「若非尊夫人拼死相救,我怎能有今天,這恩情我江淮安記一輩子。」
賀明琅似有醉意,眯眼含笑看著他,他說這話神情里滿是真摯,對面的人瞧著,都有幾分動容,正說著,顧家的家丁小跑而來,在江淮安耳邊耳語幾句,江淮安擺擺手,將人打發走,又同賀明琅寒暄起來,可話說不到兩句,那家丁又來了,依然在江淮安耳邊輕語。
江淮安面上尷尬,一雙眼睛輕輕掃過賀明琅,見他正低頭喝酒,似乎不甚在意,他也微微鬆了口氣,賀明琅再抬起頭時,那家丁也剛巧說完,江淮安坐在原處,有些猶豫,不等他開口,賀明琅便道:「江兄有事便去忙吧。」
江淮安似真有急事,也不客氣,當下拱手道:「賀兄自便,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兄弟海涵。」
賀明琅點了點頭,江淮安不再逗留,轉身往後院走去。賀明琅將那杯酒喝完,撂下酒杯,也出了門去。
廳中吵鬧,女客那邊更是熱鬧,唐明珠全然沒留意賀明琅的去向,只是不住地逗弄著顧湘的兒子,襁褓里的嬰兒才不管什麼王侯貴客,只管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若不順意,那肥嘟嘟的小臉便皺成一團,露出委屈的神色,繼而小嘴一扁,哇地哭了。
這哭嚎聲如洪鐘,眾人卻都笑了,顧湘忙抱在懷裡輕哄,那小傢伙哭累了,一手握成拳,另一手緊緊攥住母親胸口的衣裳,這才安心睡得香甜,顧湘等他睡熟,小心將孩子遞給乳娘,要她抱去後院休息,她這才得空吃了幾口,又道:「自從有了這小東西,我就沒睡過個囫圇覺。」
她嘴裡抱怨著,面上的笑意卻遮掩不住,唐明珠這才知道,什麼叫做有子萬事足,即便是受罪,心裡也是甜的。
江淮安出了花廳,自顧往內院走去,行至湖邊時,他人影一閃,轉身往假山中走去。
昏暗的假山洞中,隱著一個人影,江淮安急聲道:「到底找我什麼事?」
山隙間隱隱透出幾絲光亮,照到那人身上佩戴的瓔珞,那人不疾不徐,往前靠近一步,一隻手攀上他的肩膀,輕聲道:「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江淮安退後一步,與她隔開些距離,又道:「別鬧,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人不甘心,復又上前,蠻橫道:「什麼日子,從前你約我的時候何曾管過這些,怎麼,現在反倒畏畏縮縮,裝起正經來了。」
她不住前行,一把扯住江淮安的前襟,又道:「你上次說,為了日後的前程,也為了我,才不肯要季家表妹,非要娶顧湘,我已經順了你的意了,現在你反而拒絕我,江淮安,你什麼意思,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上顧湘那丫頭了。」
江淮安握住她的手取下,捏在手心裡:「你怎麼這般不講理,我是說今天家裡人多,萬一給人看見,你我可就全完了。」
「我才不管,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每日過得是什麼日子。」那女子低聲道,聲音里滿是委屈,隨即她轉身勾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道:「我就不信你不想,她現在應該還不能同房吧。」
這聲音說不出的妖艷嫵媚,黑暗中,她如水蛇一般四處撩火,江淮安喉頭滾動,捏住她胡亂點火的手,道:「不妥。」
黑暗中看不清女子神色,只聽她嬌聲道:「你什麼時候膽子這樣小了,我已叫人在前面守著,若有動靜,她會立即來報,再說了現下都在前面吃飯,誰還管後院,咱們小聲些就是了。」
江淮安掙扎了好一會兒,他如瀕死的魚,一沾雨露,哪裡還抵擋得住,當下繳械投降,與那人糾纏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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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湘吃了個半飽,眼風一掃,便見自己的婢女急匆匆跑來,瞧她神色慌張,顧湘也沉了臉,放下了筷子,道:「怎麼了?」
那婢女左右看了看,咬唇道:「方才奶娘抱著小公子回去睡覺,哪知一撩被子,底下忽然竄出只大耗子,又黑又肥,足有兩個手掌那麼大,奶娘和奴婢都嚇了一跳……」
顧湘聽完臉色一變,急道:「怎麼會有耗子呢?」
「奴婢也不知,明明每天都打掃的乾乾淨淨……」見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顧湘豁地站起身子,便要往後院走。
見顧湘要出來,不遠處的拱門裡,一個鬼鬼祟祟的小丫頭也急急轉身,熟料迎面撞上一個男人,小丫頭力氣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男人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樣貌說不出的俊美無儔,她看得痴了,直到屁股上的疼傳來,她才回過神,忙起來朝男人告罪:「對不起,對不起,是小的不長眼,貴人原諒則個。」
說罷就要跑,男人一把扯住她的領子,拎小雞似的拎過小丫頭,說道:「我可沒說,你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