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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源嘆了口氣,說道:「凡事別太強求,容易傷及自己。」
鄭姝回來時,賀明琅已飲過數杯,他那蒙著醉意的雙眼掃過,也愈發勾人。鄭姝知道他素來飲酒有度,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心下疼惜,小聲勸道:「行之,酒多傷身。」說罷,將手中的甜湯放至他面前。
她對他的好向來不避諱,落入醉酒的厲罡眼中,更是旖旎萬分,他笑道:「行之有福,你的小娘子可真是貼心。」
「她不是。」賀明琅淡眼掃過,說道:「這是鄭知州的千金鄭姝鄭姑娘。」
轉而朝鄭姝點了點頭:「多謝鄭姑娘提醒。」
語氣淡漠而疏離,面前的甜湯卻是一口也未動。
厲罡聞言一愣,竟錯認了人,他以為的琴瑟和鳴,原來只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心。他乾笑了兩聲,一手拍在腦袋上,忙道:「醉了醉了,竟是錯認了,鄭姑娘,抱歉了。」
鄭姝咬了咬唇,賀明琅雖是幫她解釋,卻也直接否定了他們的關係,半點令人遐想的空間都不給,不過心中打定了主意,她也不著急,只是溫柔一笑,朝厲罡說道:「不要緊。」
說罷,又將那甜湯往前推了推,不死心道:「趁熱喝,解酒。」
賀明琅覺得有些頭疼,冷聲道:「多謝,我不吃甜食。」
「……」鄭姝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起身離開。
厲罡在一旁聽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借著醉意湊近賀明琅,低聲笑道:「你可真會傷姑娘的心,什麼時候學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方才咱們喝酒之時,我明明就瞧見你拈了塊糯米甜糕吃的。」
賀明琅被人戳穿臉不紅心不跳,他面無表情地倒了杯酒,淡淡道:「從前也是吃的,就在剛剛,不吃了。」
第二十七章 交易
天將蒙蒙亮,隱約聽到巷子裡傳來雞鳴聲,唐明珠迷迷糊糊醒來,伸手一摸床邊,冰涼清爽,空無一人,她怔了怔,隨即清醒過來,轉眼一看,賀明琅竟一夜未歸。
從前他也多有應酬,卻從沒有夜不歸宿過,她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索性披了衣服起身。
推開門的一瞬,晨風帶著濕意迎面撲來,昨晚下了整夜,地上已經全濕,天空尤飄著綿綿細雨,撩起白蒙蒙的薄霧,與蒼茫天色相接,正如畫上的水墨江南,明明美得心醉,唐明珠卻無心欣賞。
院內傳來叩門聲,她心中一喜,忙衝進雨里開門。
門外,天青色的油紙傘滑過,露出一張嬌艷動人的臉,正是昨日伏在賀明琅懷中的鄭姝,她朱唇輕啟,含笑道:「唐姑娘。」
不是賀明琅,那股子欣喜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
唐明珠不悅地皺起了眉,昨天馬車那一幕,再加上這聲「姑娘」,顯然是來者不善。
「鄭姑娘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鄭姝笑了笑,將傘撤去:「能讓我進去喝杯茶麼?」
今日她換了件梨花白長裙,束腰上墜了串珠流蘇,她一動,腰間所有流蘇晃動起來,讓人不自覺地去關注她那盈盈一握的細腰,連帶著胸部也突出許多,裙面金線墜了雲紋,堪堪蓋住雙腳,裙擺已沾了些許濕氣,恍如出水芙蓉。
勾人卻不落俗套,素雅又帶幾分雍容,的確是賀明琅喜歡的模樣。
「不方便。」唐明珠往前站了站,將狹小的門口堵住,「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鄭姝聞言嗤笑一聲,抬眸掃了裡面一眼,好似在說屋裡又沒人,裝什麼裝,她幽幽說道:「行之讓我來給你捎句話,昨夜他喝醉了,所以沒有回來。」
唐明珠心裡一點點冷下去,瞧鄭姝這得意模樣,想必賀明琅昨晚都跟她在一起,難怪在車上時便那樣親密。
心裡像堵了塊石頭,她冷冷應了聲「知道了」,回身便要將門關上。
鄭姝一把扣住大門,繼續道:「我話還沒說完,行之今日還有公務,他叫我來拿件換洗的衣裳。」
這是要公然登堂入室了?唐明珠沉下臉,怒道:「怎麼,他是昨晚喝醉了,摔斷了手腳,這麼點事還要勞煩鄭姑娘?」
鄭姝掩唇一笑,盡顯羞澀之態:「唐姑娘說笑了,行之很好,就是太累了。」
她將「太累了」三字放得格外輕,聽來十分曖昧,唐明珠心中憋的厲害,但也不願給她看了笑話,當下譏諷道:「累得路都走不動了,還不讓他休沐一日,令尊似乎有些沒人性啊。」
這話說得難聽,看著鄭姝倏然變臉,唐明珠心情好了些:「也罷,誰讓我們家明琅能幹呢,等著。」
說罷,回身進了屋。
前些天剛洗乾淨的袍子被他順手搭在屏風上,唐明珠猛地扯下,轉身便看到了跟進來的鄭姝,她將袍子搭在手上,皺眉道:「鄭姑娘,我可沒叫你進來。」
「唐姑娘何必這么小氣,我進來自是有話要說,在外面,不太方便。」鄭姝說著,自顧坐下。
「我見過臉皮厚的,可是您這麼厚的還是第一次見。」
鄭姝面不改色地笑了笑,繼而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唐姑娘,我希望你離開行之。」
唐明珠怔了一怔,好笑道:「是昨夜雨大,水灌你腦子裡了麼?」
「我是認真的。」鄭姝聽得她譏諷也不惱,抬眸看向她,眼中無一絲慌亂,「我知道,你是商賈之女,還知道,你和行之是被迫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