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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散了散了……」
懷中的小人尚在哭泣,唐明珠顧不上賀明琅,抱著孩子哄起來,賀明琅見她不理自己,心中更是委屈,他起身走到唐明珠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你方才打了我,我也要哄。」
唐明珠睨他一眼:「你都多大了,還要別人哄,要哄找你娘去。」
賀明琅不高興了,憑什麼差別這麼大,他往床上一趟,耍賴似的說道:「你不哄我,我今晚就睡這不走了。」
唐明珠皺眉,用腳踢了踢他的身子,說道:「那怎麼行,孩子還在這呢,晚上睡不好。」
賀明琅一骨碌爬,見那小子已然沉睡,撥了下他肉嘟嘟的臉說道:「怎麼睡不好,我瞧他睡得可好了。」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你,他夜裡哭鬧,會把你吵醒的,明日你還要上值,沒精神怎麼成?」
賀明琅倒是沒想過這茬,愣了一愣,唐明珠推他,柔聲哄道:「乖,快回去睡吧。」恍惚覺得自己不是嫁了相公,而是多養了個兒子。
本以為賀明琅聽罷就該走了,誰料他身子一橫,在床上躺下,耍賴道:「那我不管,反正今晚說什麼,我都不走了。」
唐明珠見他賴皮一時氣結,卻也不好趕他,只好退了一步,指著外間的小塌道:「那你睡外邊。」
雖沒能一步登天,但賀明琅進了這個門,依舊滿心歡喜,哪還有不應的,別說讓他睡小塌,就是讓他睡地板,他也甘之如飴。
強勢住下,這頭一步便算成功了,以後的事再徐徐圖之。
家中大人死皮賴臉地纏著夫人睡小塌,這事慢慢在下人中傳了開來。
某日下值,他回到家中,得知唐明珠出門會友,便自行往書房走去,行至迴廊盡頭,眼睛一晃,一翠衣女子縱身從旁的圍欄跳入,張臂攔住了賀明琅的去路。
四下無人,賀明琅嚇了一跳,不自覺往後退開一步,打量起那女子,翠衣如碧,襯得她肌膚勝雪,尤其是胸前鼓鼓囊囊的波濤,更顯得她纖腰不盈一握,但卻是家裡下人的打扮,賀明琅稍稍定神,沉臉問道:「幹什麼?」
那女子臉頰微紅,聲音細若蚊蠅,輕聲道:「大人見諒,奴是前院伺候的阿郁,上次的手絹不知大人何時歸還?」
她說到這裡,咬了咬唇,微風輕拂,她將亂飛的髮絲拂至耳後,這含羞帶怯的小模樣著實勾人。
賀明琅一聽她提到上次,仔細確認對眼前人實在無甚印象,凝眉問道:「什麼手絹?」
他一臉茫然,渾然不記得什麼時候拿過她的手帕。
阿郁急道:「可不就是那日,大人忽然流了鼻血,奴用來給大人止血的……」
她這麼一說,賀明琅倒是想起來了,上次就是她胸前兩團肉晃得他眼暈,不過這幾日他心情大好,加上流鼻血這種事實在丟人,這事只在他腦中盤旋了不到半日,便全然忘記了,至於那條帶血的手帕,早就不知道扔哪裡去了。
賀明琅從腰間掏出錢袋子,遞給她半錢銀子便要走,阿郁又將他攔住,舉著手中的銀子,皺眉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不夠麼?」賀明琅也皺眉了,這些錢夠買一打手絹了吧?
阿郁聞言,帶了幾分慍怒,說道:「那帕子是奴的貼身之物,豈是銀子可以買的。」
她一把將銀子塞回給賀明琅,顯然是生氣了,扁著嘴道:「奴不要。」
賀明琅無奈道:「那我找找,找回再還給你。」
阿郁這才笑了,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賀明琅將銀子丟回錢袋,右邊唇角略略牽起,這叫阿郁的女子可不簡單啊。
夜裡,唐明珠躺在床上,聽她炫耀自己兒子有多招人喜歡,各家夫人都爭著搶著抱他,還約了明日出去踏青。
賀明琅有些不屑,那小子近日長開了許多,不再是皺巴巴的猴子,褪去了黑黃,確實十分可愛,不過再可愛,也只是個孩子,比他還是差了那麼一丟。
他側身支著頭,另一隻手纏著唐明珠的頭髮,說道:「我也很招人喜歡。」
唐明珠捏了捏他的臉,笑道:「你老跟自己兒子較什麼勁。」
賀明琅一本正經地說道:「誰跟他較勁了,今兒還有女人跟我拋媚眼呢,硬說我拿了她的帕子。」
「那你到底拿了沒有?」
「唔,拿了,前幾日上火,流了回鼻血,那丫頭遞給我,就順手用掉了,今天人家問我討,可我已經不知道扔哪裡了,我給她錢,她不肯要,還說那東西是貼身之物,用錢也買不到,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了!」
賀明琅刻意強調「貼身」二字,妄圖喚起唐明珠那薄弱的危機感,唐明珠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床上的臭小子又哭鬧起來,她顧不上管賀明琅,起身將孩子抱起,伸手一摸,又是一片濕熱,唐明珠嘆道:「怎麼又尿了,乳娘,快拿尿布來。」
兩三個女人圍著臭小子一頓折騰,渾然不覺身後賀明琅跟黑面神似的坐著,等安靜下來,唐明珠早就忘了他方才說的話。
賀明琅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看著內屋酣睡的女人又氣又好笑,唐明珠眼裡現在除了孩子根本看不到他,從前看到別的女人倒他懷裡,氣得孤身一人回京城,如今,聽到別的女子同他討要貼身物件,竟然絲毫不放在心上,他這是徹底失寵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