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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鬼話許家人都不信,秦氏溫婉賢淑,端莊穩重,哪裡有一點像樓里的女人,再說許慶岩哪裡有那麼多的錢贖頭牌。不過,這些傳言還是讓許老太非常不高興,心裡對秦氏總有些膈應。
許蘭因有原主記憶,做事梳頭髮都十分麻利。她梳了個雙丫髻,家裡沒有任何護膚品,也就忍了。好在山裡有皂角樹,撿了許多皂角回家,有洗手洗澡的。現在,她若敢買那些屬於奢侈品範疇的生活用品,許蘭舟弄不好又會打人。
那個小暴力男,等自己以後有威望了,一定要好好調教他。
梳好頭,再照了照鏡子。說原主沒有一點心眼也不完全對,原主或許知道自己長得俊,要見古望辰時收拾得體體面面。可要是出村或是進山就會扮丑,穿得破爛不說,包頭的布巾幾乎包了大半張臉。
許蘭亭起床了。許蘭因給他洗漱完,就去廚房盛飯,姐弟兩人一人一碗野菜玉米糊,一人一根紅薯,又給花子舀了大半碗糊糊。小正太人小胃弱,吃了一半,他吃剩下的又給花子吃了。
吃完飯,許蘭亭從東屋裡拿出一個雞蛋,「大哥讓你給娘蒸著吃。」
這哥倆,處處都防著她,雞蛋這種金貴物是藏起來的。
許蘭因進廚房蒸蛋羹,小正太還怕她拿去古家,站在廚房門口當門神,一直警惕地看著她,令許蘭因哭笑不得。
蒸好後,許蘭因先端著一盆水去了東屋。
這時的光線好,她才把秦氏看清楚了。秦氏的臉蒼白,瘦成一把骨頭,眼角皺紋多了好多,完全不是記憶中美麗溫婉的模樣。丈夫的死和女兒的敗家,把她幾乎打垮了。
原主近兩年一定沒有認真看過秦氏,否則許蘭因怎麼會突然發現秦氏變化大。
許蘭因的心裡湧上一股傷感,說道,「娘,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做。」連眼圈都紅了,應該是原主的感受還殘留在身體裡,原主對家人的愛也是真心的,只是被古望辰蒙蔽了心智。
秦氏看看她,輕聲嘆道,「我生氣,不止是因為你賣了地,還因為你這麼大了看不懂人心,盡做傻事,怕你將來吃虧受苦。」
許蘭因很是感動,原主做了那麼不好的事,她想的還是閨女能夠幸福。說道,「娘,以後無論做什麼,我都會跟娘商量。還有古望辰,我知道他靠不住了。這些天我一直在尋思,他知道咱們家裡的情況,若真心對我好,怎麼能由著我傻傻的賣地,還心安理得接了那麼多銀子。」
秦氏愣了愣,沒想到閨女居然對古望辰產生了懷疑。若幾畝地真的讓閨女看清人心,也不全然是壞事。她又輕嘆一聲,由著閨女扶她坐去了桌邊。
許蘭因幫她洗了臉,漱了口,又給她把頭髮梳順簡單地在腦後挽了個捲兒,用木簪束上。
扶著秦氏來到堂屋坐下,才去把一碗雞蛋羹和半碗玉米弱、半根紅薯端上桌。
秦氏還想讓許蘭亭吃一半的雞蛋羹,小正太沒好意思要,跑去了院子裡。
等秦氏吃完,又把她扶去屋裡歇著,許蘭因就端著大木盆去村北頭洗衣裳。那裡有一大片連著白沙河的淺灘,村里婦人都在那裡洗衣。
鄉間的清晨是美麗的,朝陽似火,蔚藍色的天際清亮得讓人心醉。青山遠黛,大片青黃交錯的田地,還有身後的小院……這裡陌生又貧窮,親人們跟她也不親近,但好好經營總會有希望。
來到河邊,已經有幾個人在洗衣裳。許蘭因自己走去一邊蹲下洗著衣裳,原主在村里朋友很少,許多人都不太喜歡她。特別是長輩一罵晚輩敗家,或是女生外向,都拿她當例子。在鄉人看來,敗家是不可原諒的,還沒成親就只想漢子搬娘家東西的姑娘,豈止是討嫌,更是不要臉。
那幾個婦人嘰嘰咕咕說笑著,就是在罵原主,說秦氏和那兩個小的可憐,等到了冬天,不知最小的孩子活不活得下來……
也不顧忌她是否能聽到,原主賣地引起了公憤。原來,自己的名聲已經非常非常臭的了。
還是有人說,若古秀才中了舉人娶了她,那個家就有好日子過。
另幾人都不認同這個說法,說古婆子那麼摳門刻薄,只進不出,可不會管兒媳婦的娘家。
……
看來,大多鄉人把古婆子的性子都看透了,很同情許家人。只原主還傻傻地看不清,覺得只要古望辰中了舉,娶了自己,哪怕沒有田地娘家人也能好過。而古望辰的心思掩藏得夠深,村人都覺得他是有學問有德行的好後生,跟他娘完全不一樣。
許蘭因裝作沒聽見,洗完衣裳就起身獨自離開。
回到家,小正太坐在小板凳上用小棍在地上寫著字。他現在會認二十幾個字,還會寫自己的名字,無事就拿著棍在地上練習。
他還不知道,在別人看來,他興許已經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把衣裳晾上,許蘭因又給小正太重新梳了兩個揪揪。他的頭髮又細又黃又軟,梳在頭頂兩邊彎彎的垂下,像兩朵翻卷的小菊花。小臉白的像宣紙,在太陽光下,薄得能看到裡面的血管。由於太瘦,顯得眼睛更大更圓。
許蘭因捧著他的小臉親了兩下,疼惜地笑道,「真漂亮,像個小姑娘。」
第九章 四文錢
許蘭亭先還挺高興大姐的親熱,但聽到像小姑娘的話,又不高興起來,躲開她的手說道,「我是男子漢,不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