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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蘭因姐弟和趙無就商量明天回鄉的事宜。
胡依已經做了好幾個貓玩偶。把一個特小號玩偶系在了自己的腰帶上,還一定讓許蘭因也系一個,「這樣我們才更像姐妹。」
帶上這東東幼稚得不行,許蘭因也不好拂她的好意。
而西街的閩府里卻是不平靜的。前後用了十天的時間,提刑按察司和金州府衙終於聯手破獲了那件銀樓失竊價值千兩銀子首飾的大案,閩戶又是一天一夜沒合眼。
他回家後先去看望了閨女閩嘉,無聲地陪她吃了晚飯,就回了外書房歇息。累了這麼久,他以為今天放鬆了可以入眠,卻依然睡不著。
閩戶無奈,只得翻身起床,對服侍他的小廝說道,「照著前日許姑娘的做法,再重新做一遍。」
這個小廝正是那天記錄的小廝,名叫清風。
為了方便閩戶睡覺,那天的一切擺設都沒動。
清風趕緊讓人請來了上次吹洞簫的清倌,又把已經回了自己家的郝管家請來。
小半個時辰準備好一切,屋裡只有閩戶,郝管家,清風,還有一個叫半月的丫頭。這個丫頭的聲音同許蘭因的比較像,這兩天一直在郝管家和清風的監督下背著那些莫明其妙的話。不僅把那些話都背了下來,連停頓的長短和語氣的輕重都要嚴格按郝管家和清風的說法做。
閩戶躺在羅漢床上,半月開始說起了那些話。
「大人要聽我的話,閉上眼睛……」半月等了大概半刻多鐘後,又說道,「不要想其它的,這個屋子以外的人和事都不要想,做兩個深呼吸,慢慢吸氣……嗯,你現在很平靜,很放鬆……把注意力集中,集中到你的頭部……」
聲音與許蘭因比較相似,連停頓的時間都一樣。或許有些緊張,聲音顫巍巍的,讓閩戶的心跟著提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提起來,根本不能進入狀態,還特別煩躁。
他忍無可忍翻身坐起來,揮身說道,「停,停,我放鬆不了,換郝叔來說。」
郝管家說了幾句,又換成清風來說,也只說了幾句,都被閩戶叫停。後來又換了一個說話又軟又嗲的丫頭來說,聽得好脾氣的閩戶翻身起來把几上的茶盅掃了下去。
閩戶十分沮喪,同樣的景,同樣的話,甚至同樣的語氣,為什麼許姑娘說了他就能安然入眠,而其他人就不行呢?他現在才知道,許姑娘的話是隨著他心境變化而調整的,還有那個輕柔又讓人心安的聲音,同所表述的話高度契合,才能讓他毫無防範地完全放鬆……
郝管家躬身道,「大爺,老奴已經打探清楚,許姑娘姐弟住在胡家,老奴派人去看看,若她還沒有回南平縣,就再把她叫來為大人『催眠』。」
閩戶點頭道,「去吧。」他也想趁許蘭因在寧州府自己能再好好睡上一覺,也想再次聽到那個充滿魔力令他心安的聲音。
許蘭因正準備洗漱歇息,明天要早起,趕著坐車回鄉。就有外院的婆子來報,「許姑娘,趙爺請你去外院一趟,說閩大人府上的郝管家又來求見。」
郝管家來找自己,肯定又是幫閩戶催眠的事。
許蘭因以為最起碼要等到半個月以後自己回了家,他們才會找過去,沒想到剛過了兩天就找上門了。
她在幾個荷包中挑了一個戴上,跟著婆子去了外院。
胡萬還在徐家沒回來,趙無和許蘭舟正陪郝管家坐在廳屋裡。
郝管家見許蘭因來了,起身抱拳道,「許姑娘,我家大爺昨天夜裡沒合眼,今天晚上依然難以入眠,想請姑娘去給我家大爺催眠,讓他能夠睡個好覺。」
許蘭因笑道,「閩大人心繫百姓,勤勉奉公,小女子若能幫上他,榮幸之至。」
許蘭舟要在家陪許蘭亭,只有趙無陪著許蘭因去閩府。
這時候是太平盛世,寧州府不宵禁,逢九還有夜市。
幾人坐車去了閩府,又直接去了外書房。路上,許蘭因已經想好如何為閩戶催眠,又跟郝管家交待了幾句。
外書房裡燈火如晝,閩戶坐在羅漢床上看書。
許蘭因和趙無進去給他施了禮。
閩戶放下書抱歉地笑道,「為了治療本官的失眠症,讓許姑娘和趙捕吏辛苦了。」
兩人客氣幾句,趙無依然去了廂房喝茶等人。
郝管家也照許蘭因的吩咐,已經讓人把屋裡多餘的燈和院子的燈滅了,只留了高几上的一盞燈,光線立即暗了下來。
閩戶像上次一樣斜臥在羅漢床上,閉上眼睛。
許蘭因笑道,「閩大人無需躺下,倚在羅漢床的靠背上即可。睜開眼睛,看著我手裡的荷包。」
她也沒有像上次一樣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閩戶的面前,拿出一個小荷包在閩戶眼前搖晃起來。
小荷包蔚藍色,上面繡了白色雲紋和兩隻燕子,在閩戶眼前左右搖晃著。
許蘭因說道,「閩大人放輕鬆,看著荷包上的白雲,白雲翻滾著,涌動著,一望無際……閉上眼睛,繼續放輕鬆,感覺到你的身體很輕很輕……」
她的聲音越來越柔和,拉得很長很慢,充滿了魔力,「此時你輕盈得像燕子一樣,不,你就是一隻燕子,飛上天空,在雲層間翱翔,穿梭……陽光越來越燦爛,驅散了白雲,你劃破無垠的藍天,俯衝下去,飛過翠綠的幽谷,飛過金色的田野,又飛過藍色海洋……明媚的陽光漸漸暗淡下來,天邊只剩最後一絲晚霞。倦鳥已經歸巢,你也飛累了,棲息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樹上……當最後一絲霞光隱去,天上散滿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