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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蘭因看見身邊有一個竹筐,裡面裝了大半筐野菜和一些草藥,一把砍柴刀,還有幾朵蘑菇。
她在草藥里巴拉幾下,找出一種這個世界叫「止血草」的草藥,拿了一根放進嘴裡嚼細,吐在手指上抹在頭上那個小包塊上。
再看看,旁邊有一根斷了的樹杈,杈上有幾顆青紅色的野山棗。棗樹上好摘的棗子都沒有了,只有樹尖上有幾顆,原主就是為了摘這幾顆棗子爬樹摔下來的。
為了幾顆棗子把命丟了,可想這一世的生活有多麼艱辛。
前世,她除了愛情不順,生活、事業樣樣好,如今一摔卻摔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再想到爸爸和媽媽,她心裡更是難過,他們已經快六十歲的人了,怎麼經受得住失去愛女這個打擊……
許蘭因思維混沌,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總不能再一頭撞死吧?她也沒有這個勇氣。
她呆呆地坐了好久,問候了那個鳳凰男幾百遍,祈禱前世的爸爸媽媽好好渡過餘生……看到太陽更加偏西,也只得把棗子摘下來放進筐里,背上筐,向記憶中的家走去。
記憶中今天是七月二十三,按現代的陽曆算應該是八月下旬或是九月初,屬於夏末秋初,翠綠中開始有了點點泛黃。
翻過一個椏口,就能看到離山腳不遠的一大片村落,村子再過去是一條蜿蜒的小河。這個村子叫小棗村,大半村民都姓許。極目處,河的另一邊有一個特別醒目的大院子,粉牆黛瓦,她不加思索就知道那是蘇家莊。
而她家院子在小棗村口最北邊,靠近山腳。
第二章 新家
看到那個小院,許蘭因的心裡還是充滿了暖意,這是她這一世棲身的地方。雖然沒有父親,但有一個娘,還多了兩個弟弟……哦,還有一個未婚夫,混沌的腦海里多了「古望辰」三個字。
她的眼前又出現了兩個變換著的身影。一個是十一二歲的少年,笑容乾淨燦爛。一個是十八九歲的青年,雖然面部有些模糊,卻極是清俊秀雅。許蘭因知道,這兩個是古望辰的少年和青年。
許蘭因的心更暖了,暖得她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顫。這應該是原主留下來的情緒。而且,不是冷才令人發顫嗎?只能說那種暖到了極致。
到死這種感覺還留存下來,可看原主有多麼愛戀自己的未婚夫了。不過,記憶中古望辰的模樣,別說在古代鄉下基本找不到,就是在前世也少找。至少許蘭因前世相看的那二十二個男人,或者說身邊接觸過的男人,少有這種人才氣度。一個日子不好過的村姑能有這樣一個優秀的未婚夫,怪不得到死都放不下,許蘭因覺得原主像中了頭彩。
許蘭因穿到這具身體裡,原主的生活和家人肯定要全盤接受,那個未婚夫嘛……還得再看看,太不真實了。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西邊天際翻卷著大片火燒雲,穿著古裝的農人們扛著鋤頭或背著筐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還有幾個騎牛的牧童,許多人家的房頂都飄出了裊裊青煙。
真是一幅美麗的鄉間圖畫,可惜許蘭因此時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許蘭因走到山下,穿過一片荒草,便來到村口的自家門前。
大門是虛掩著的,還沒進去就聽到一串狗吠聲,她的腦海里冒出「花子」二字。花子是家裡的看家狗,名字還是她起的。
一條棕黃色帶黑色斑點的大狗衝出院門,興奮地圍著許蘭因狂吠。
許蘭因笑著拍拍它的後背,推門進去,看見一個少年正在院子裡劈柴。少年五官長得不錯,個子也高,就是太瘦了,又細又長像根豆芽,穿著帶補丁的灰色短打。他厭惡地看了許蘭因一眼,鼻子裡還「哼」了一聲,又低頭繼續劈柴。
他就是原主的大弟許蘭舟,真是沒有禮貌的熊孩子。
許蘭因撇撇嘴,把筐放在房檐下,熟練地進廚房舀了半盆水出來,用皂角洗了手,把指甲縫裡都洗得乾乾淨淨。
這時,一個小男孩走出正房門,他就是許蘭亭小正太。小正太長得很白很漂亮,只是白的不健康,也非常瘦,衣裳的補丁更多。這兩個孩子一看就是缺乏營養那種,小弟尤甚。
他冷漠地看了許蘭因一眼,也沒搭理她,而是走到大哥跟前問,「大哥,咱晚上吃啥?」
許蘭舟的臉上有了笑意,輕聲說道,「等哥劈完柴了就煮飯。今天晚上煮一鍋稠稠的紅薯玉米粥,小弟又瘦了。再單給娘蒸個蛋羹補身子,」又小聲囑咐道,「娘給小弟吃小弟也別要,還要跟奶說雞蛋都是你吃了。」
他也沒是法子了,娘的身體特別不好,大夫說要吃些好的。可奶拿來的雞蛋明說是給小弟的,小弟雖然身體也不好,但比娘總要好一些,至少能走能跳。
小正太紅了臉,扭著手指頭囁嚅道,「好,娘使勁給我我都不要,還跟奶說雞蛋是我一個人吃的。」又擔心地問,「飯煮得太稠,糧食吃完了咋辦?」
許蘭舟瞪了許蘭因一眼,又說,「糧吃沒了就拿錢買,省得那點子錢總被人惦記。以後若誰再吃裡扒外把錢偷出去養漢子,我就使勁揍,還不許娘攔著。」
許蘭因縮了縮脖子,身上有些隱隱作痛。暗誹著,難道原主偷家裡的錢出去給別的男人用?這也太毀三觀了,怪不得兩個弟弟都不理她……哦,自己。
初來乍到,她還是想跟他們搞好關係。把竹筐里的幾顆棗子拿出來對許蘭亭笑道,「小弟,這幾顆棗是我在山上摘的,洗乾淨了,你和娘分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