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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一家叫「何氏香煎」的攤位前,秦紅雨笑道,「這家煎豆腐特別好吃,有時候我出不來,就讓哥哥幫我帶一份。」
幾人坐去桌前,主子一桌,下人一桌。朱壯這時候特別有眼力價兒,忙前忙後,要了幾份煎五花肉、煎豆腐、煎餅、煎小包、煎山藥,等等。
許蘭因覺得,朱壯屬於面帶豬相心中嘹亮那種,看著有些冒傻氣,實則有他特有的精明。
各種香煎擺滿了小桌,香氣撲鼻。這些小吃沒有孜然、辣椒等刺激性調料,清香偏甜,蔥味很濃,不一樣的香味。
許蘭因很喜歡吃,問了他們白天在哪裡開店,說改天帶著孩子們去吃。這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只有剛煎好的才香。
幾人正吃著,看到桂斧帶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婦人走過來,應該是他的媳婦。
秦儒和朱壯也認識桂斧,大家打了招呼,朱壯熱情地邀請桂斧夫婦過來一起吃香煎。
桂斧夫婦來了,男人們就坐去另一桌,桂大嫂跟許蘭因和秦紅雨一桌。
桂斧雖然沒問,卻很好奇許蘭因怎麼跟他們在一起逛街。
秦儒笑道,「我妹子跟許姑娘很是說得來。」
朱壯一直覺得秦儒和許蘭因相識是通過他。若不是他當初在大相寺那一攔,他們怎麼會認識?他得意地說道,「是我先認識的許姑娘。」
桂大嫂白淨皮膚,顴骨略高,穿著墨綠色繡花棉褙子,頭髮梳得溜光,戴著幾根金釵,一看就十分精明。
她很有些勢力,不怎麼搭理農家出身的許蘭因,只顧眉開眼笑跟秦紅雨說著話。她非常健談,天上地下,把秦小姑娘逗得咯咯直笑。
桂斧給自己媳婦使了好幾個眼色,讓她不要過份厚此薄彼。可惜他媳婦都沒看到,也沒什麼改變。
桂斧不僅是閩戶的心腹干將,跟趙無的關係也非常好,趙星辰就是他幫著帶回來的。許蘭因暗自腹誹,可惜了桂斧,有個這樣過於精明勢力的老婆,有時候能夠幫男人的忙,但有時候也真會拉男人的後腿。
許蘭因閒得無聊,又不願意聽桂大嫂嘴上玄吹,就聽了聽她的心聲。她們的胳膊都放在小木桌上,有導體。
桂大嫂心裡想著,這個秦小姑娘長得好,脾氣又和順,怪不得被唐紀德惦記上。弄不好真能讓她退了現在的親事成為唐家二奶奶,先把關係搞好,以後也有利於我家爺升遷……
許蘭因正在吃一塊煎豆腐,一下嗆著了,嗆得她的臉通紅。她趕緊去一旁咳,掌棋過來幫她順著背。等到咳完,她才紅著臉坐回去。
秦紅雨不以為意,還把水遞給她喝。桂大嫂也沖她笑了笑,心裡又想著,這土包子包的是狗肉餡,上不了台面,吃塊豆腐還能嗆成這樣,八輩子沒吃飽。物以類聚,那個姓趙的也就那麼回事,小小的捕吏,居然混得比我家爺還得臉。辦大案派他去了,卻沒派我家爺去……
許蘭因暗罵了一聲「你才是狗肉餡上不了台面」,面上卻不顯。
眾人吃完起身,朱壯搶著付了錢。秦儒等人向南繼續走,桂斧拉著他媳婦向北走去。
一離開秦儒等人,桂斧就撂了臉子,惡狠狠地小聲說道,「臭娘們,回去再收拾你。」
桂斧大踏步向前走去,桂大嫂一路小跑跟著。小聲解釋道,「秦姑娘要當唐大人的二兒媳婦,我跟她套好關係沒錯啊……」
桂斧沒搭理她,繼續向前走著。心裡暗惱不已,那蠢娘們還自以為聰明得緊,只知道巴結官家女眷。豈不知,那許家丫頭更不能得罪。閩大人極是欣賞那丫頭,她可不止只哄得閩家姐兒開心那麼簡單。還有趙無……
許蘭因心裡想著桂大嫂的話。聽她的意思,秦紅雨已經定了親,卻被人惦記上了,還想壞了她現在的親事。想壞人親事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許蘭因很為這個漂亮妮子擔心,卻又不能告訴她……
她正想著,看到秦儒又遇到幾個青年公子,互相抱拳拱手寒喧幾句。其中一個穿著華麗的青年公子,面色微黑,態度倨傲,沒怎麼說話。雖然個子很高,但臉上稚嫩,頂多不過十五、六歲。
那幾人走後,秦紅雨問道,「大哥,那個人是誰,好傲氣的。」
秦儒低聲說道,「徐麓叫他表弟,看著又眼生,八成是北陽長公主府的王瑾王三爺。之前徐麓跟我說過,他表弟會來他家看望他祖母。」又對許蘭因解釋道,「徐麓的父親是徐指揮使,他的姑母嫁進北陽長公主府,早年就去世了,只留了王瑾這麼一個兒子。」臉色更沉了,「哼,那王翼就是個閻羅,那些人家怎麼捨得把好好的閨女嫁給他……」
許蘭因的腦袋「嗡」地叫了一聲。夜路走多終遇鬼,自己還不是天天走夜路,就逛了這麼一次夜市,便狹路相逢遇到了王翼的兒子。秦氏做得對,不管有事無事都不要出來閒逛……
她看到秦儒說王翼的時候臉色特別不好,心裡還是比較感動。他罵王翼閻羅,一定是氣他姑姑不願意嫁給王翼而「投河自殺」,恨著王翼吧。
秦紅雨聽說那個人是王翼的兒子,也嘟起嘴說道,「怪不得長著一臉兇相,一看就跟他爹一樣。」
心裡罵得更厲害,那個老混蛋,老壞蛋,臭鴨蛋,逼得姑母投了河……
許蘭因更感動了,兩個跟秦氏沒見過面的晚輩對她這麼有感情,一定是他們的父親秦澈言傳身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