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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點長得胖乎乎的,一雙大眼睛澄清機靈, 他身上穿著明黃色的衣裳,脖子上還掛著一枚大大的金鎖。
傅成奚本來臉色冷峻, 一對上小不點天真無邪的眼睛, 情不自禁地柔軟了下來。
他蹲下身, 拿起小不點手上的陀螺:「珣兒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玩?大黃呢?」
「大黃昨天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 今兒有些拉肚子,小路子帶它去瞧獸醫了。」
「這樣啊, 伺候你的小順子和小德子呢?」
「他們倆太囉嗦了,我不喜歡叫他們跟著,」珣兒說著說著, 就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剛剛讓他們玩捉迷藏, 叫他們倆躲起來, 我自己來玩陀螺了, 他們兩個笨蛋現在還在假山後頭躲著呢!」
「你這小機靈鬼!」傅成奚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珣兒炫耀過後, 仰頭對傅成奚道,「成奚叔叔, 你是來找父王談正事的嗎?」
「珣兒真聰明,」傅成奚拍了拍他的腦袋,「所以,叔叔要進去議事,今天不能陪你玩陀螺。」
珣兒頓時撅起嘴, 「父王不陪我,你也不陪我。」
「小殿下,奴婢陪你玩,怎麼樣?」王吉瞧見傅成奚被珣兒攔住了,趕忙上前笑道。
珣兒滿臉不信任地看著王吉:「你會玩陀螺嗎?」
「會啊,奴婢會的。」王吉從傅成奚手中接過陀螺,拿起繩子一甩,陀螺便穩穩地轉了起來。
「王吉,你真厲害。」珣兒立馬被王吉吸引,鬆開了傅成奚的袖子。
見珣兒肯要王吉陪了,傅成奚這才轉身繼續往承乾宮走。
三年了,承乾宮乍看之下沒有什麼變化,可抬眼一望,總覺得有一股淡淡的淒涼。
守在門口的宮人們見是他來了,只在門口通傳了一聲便放他進去了。
傅成奚輕車熟路地進了書房,正好見太子在批閱奏摺。
這兩年皇帝的身體變差了,朝政幾乎都交託給太子和內閣。
太子略微抬眼,拿餘光瞥了傅成奚一眼,又將眸光轉到奏摺上。
傅成奚知道他素來都是這副冷淡模樣,並不在意,自從三年前那件事後,除了珣兒,幾乎沒人能得到他的好臉色。
他溫溫笑道:「方才我在門口遇到珣兒,一個月不見,他又長高了。」
「有什麼事嗎?」太子顯然並不想跟他敘家常。
傅成奚聽著太子的回答,微微嘆了口氣。
人人都以為,時間會漸漸改變一切,只要過上幾年,李深便可從傷痛中走出來,娶妻、生子,過正常的生活,但這在李深身上,似乎並不適用。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深身上的人情味越來越淡了。
「殿下,莊敬殿下昨日出京,我發現了諸多疑點,特來跟殿下商議。」
太子聞言,臉上浮出一抹譏諷之色:「傅成奚,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老盯著皇姐做什麼?除了惹她厭煩,莫非還能叫她喜歡你不成?」
「殿下是覺得我太過偏執?」
太子只是「哼」了一聲,並不言語。
傅成奚半是戲謔地回道:「殿下笑話我,殿下自己未嘗看得開?」
太子的眸光驟然陰沉下來。
「有話就說,說完就滾。」
傅成奚挑了挑眉,重新說回正事:「我在公主府的暗樁告訴我,公主昨日出京,說要出遠門,幾個月才回。」
太子將奏摺扔在桌上,眼神不善道:「你好大的膽子,在公主府還有暗樁?東宮裡是不是也有你的人?」
「殿下多慮了,」傅成奚繼續道,「臣就是殿下的人,臣的暗樁自然都是殿下的人。」
太子冷冷道:「皇姐跟我說過,她想離京去散散心,她在母妃那裡磨了許久,這回出京,母妃是應了的。」
「公主可說過要去哪兒?」傅成奚追問。
太子知道傅成奚不會無緣無故地鬧事。
他雖然喜歡莊敬公主已久,一直沒有做什麼逾矩的行為。
「說要去江南,怎麼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的暗樁告訴我,公主殿下離府之前,準備都是厚衣服,這個時節,去江南是用不著這些衣服的。」
「你是說……」太子眯了眯眼睛。
「如今雖然是春天的,京城多少還有些倒春寒,江南的桃花已經開了,若去江南,根本用不著帶太多的後衣裳,公主殿下應當是撒了謊。」
「她不是往南,而是往北?」太子不以為然道,「便是往北又如何,她只是大致說了下想去江南,興許改了主意也未可知。」
「殿下,你忘了誰在北邊麼?」
「誰?」太子說完,抬起頭,看了傅成奚一眼,頓時笑道,「你想說的,該不是燕渟吧?」
「我說的就是他。」
「可笑,他都帶著莊和回北梁三年了,難不成皇姐還要私奔去找他麼?」
傅成奚的表情有些頹然:「方才殿下說我固執,我說殿下固執,別忘了,公主也是一個很固執的人。」
太子張了張嘴,有些說些什麼反駁,可又覺得無話可說。
「就算是去找燕渟又如何?皇姐一直想嫁的人就是他,她若真去找燕渟,我對她也沒有什麼責問,只是滿心的佩服。」
從前聊天的時候,皇姐說她不懂情愛,他不以為然,如今他懂了,可是已經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