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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湯放下。」太子語聲淡淡。
素心放下湯盅,低頭退了出去,月芽見狀,跟在素心的身後也飛快地跑了。王吉站在外頭,伸手將房門拉上。
太子的臉上看不出神情,他長得高,幾步便至徐幼寧的榻前。
徐幼寧雙手捏著被角,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子裡。
「你是打算把自己和孩子餓死嗎?」太子淡淡道。
「沒……沒有。」徐幼寧小聲道。
她沒想自殺,她也沒那膽子自殺。
昨兒個月芽偷偷給她的饅頭,她在被窩裡吃了兩個,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把參湯喝了。」
太子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徐幼寧戰戰兢兢地想去端湯,卻怎麼都使不上勁兒。
見徐幼寧不肯動,太子劍眉一挑,伸手將她身上的被子拉開。
徐幼寧這兩日沒有出門,身上一直穿著寢衣,在被窩裡打了那麼久的滾,衣裳早就亂了,領口大敞著,露出一大片白淨細膩的肌膚。
她原就生得白嫩,如今在東宮裡好生養著,越發的誘人。
徐幼寧沒想到太子會伸手掀自己的被子,只覺得胸口一涼,再碰到太子的目光,下意識地便捂住了胸口。
太子迅速別過臉,背對著徐幼寧坐在榻上。
徐幼寧這才稍稍安定些,迅速把寢衣整理好,端起了參湯。
「為什麼不敢喝?」太子沉沉道。
徐幼寧心裡憋著委屈,她為什麼不敢喝,她還不是撞破了他的秘密怕被他毒啞嗎?
「說話。」
「殿下,那天晚上……」
「什麼那天?」太子冷冰冰地打斷她。
徐幼寧有些疑惑,「我是說那天……」
太子揣度著她應當理好容裝了,回過頭,深深盯著她:「哪天晚上?想好了再說。」
徐幼寧眨了眨眼睛。
太子到底什麼意思?他讓自己想好了再說,說什麼?自己剛才不正是要說嗎?可自己剛說兩個字他就打斷,還叫自己想好了再說,意思是不讓她說?
不讓她說「那天」,想到這裡,徐幼寧忽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殿下,你是說那……」
才剛說了一個「那」字,徐幼寧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勁朝太子搖頭。
她不知道什麼「那天」,她什麼都不知道。
「想好了?」太子問。
徐幼寧趕忙點頭。
「想好了,就說吧。」
「殿下,我沒什麼要說的。」徐幼寧小聲道。
太子滿意地揚了揚下巴,餘光瞥到那湯盅上:「把湯喝了。」
「是。」徐幼寧端起湯盅,拿著勺子喝起湯來。
冷不丁地,太子又扔出一句話:「你這幾日不吃不喝,是擔心我在飲食里下毒?」
徐幼寧差點被嗆著,她趕緊搖頭,辯解說:「不是的,殿下,我沒有不吃不喝,是……是我這幾日害喜呢,胃口不好,不想吃東西。」
回答過後,徐幼寧忽然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往常,太子在她面前,都是自稱「孤」的,怎麼今日改口說了「我」。
應當是他沒有留神,隨口這麼一說吧。
「現在不害喜了?」
「不害了。」徐幼寧索性連湯匙都不用了,捧著湯盅一氣兒將裡頭的參湯喝乾了。
不是她故意裝樣子給太子看。
她這幾天都是吃月芽偷偷帶進來的冷饅頭,現在喝著參湯自然覺得鮮美可口。
看她乖乖喝了湯,太子起身走了出去。
太子親自過來給了台階之後,徐幼寧的日子終於恢復了從前的舒適寧靜。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貓叫,當然,還有狗叫。
她素來心寬,沒過幾日便將這事徹底甩在腦後。
這天她午睡剛起,便見素心捧著一個大托盤進來。
「這是什麼東西?」
素心道:「這是公主府送來的東西,說是莊敬殿下給姑娘的心意。」
莊敬公主送的?
徐幼寧眸光一動,想起的人自然不是莊敬,而是燕渟。
沒來由地便覺得東西都是燕渟送的。
於是她對素心道:「知道了,把東西擱在這裡,你先下去吧。」
素心微微有些詫異,到底沒說話,放下托盤,躬身退下。
月芽察覺到徐幼寧神情有些不同,忙將房門帶上。
「你倒機靈。」徐幼寧誇她。
月芽吐吐舌頭,無奈的說:「姑娘,不是我機靈,是你把什麼都寫在臉上。」
徐幼寧下意識地後怕,「你都瞧出來了,那素心是不是也?」
「沒事的,她再是太子殿下的耳目,也不可能事事都向太子殿下稟告吧。」月芽小聲寬慰道。
徐幼寧又愁眉苦臉起來。
太子耳聰目明心細如塵,他用的人自然噎死耳聰目明心細如塵。
只是她想不出什麼補救的法子,只好故意忽視這件事,去翻弄公主府送來的東西。
碩大的托盤上,放著一個首飾盒和一身衣裳。
徐幼寧先打開首飾盒,裡頭有一副紅寶石耳環,紅寶石的成色極好,沒有一絲雜質,更為巧妙的是,外頭的金累絲形狀巧妙,使這耳墜看起來像一顆紅櫻桃。
「這耳環真別致,比那些雕花雕草的好看多了。」月芽一望見那耳環,頓時誇讚起來,「姑娘,我幫你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