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頁
莊敬掃了一眼,拈起一塊風乾羊肉在嘴裡嚼著。
外頭風景不錯,徐幼寧索性把車簾挑了起來,一望出去正好看到秦羽打馬走在車外。
聽到馬車的響動,秦羽回過頭,看了徐幼寧一眼,徐幼寧的目光與他對上,不以為然地重新坐了回去。
莊敬也看到了車外的秦羽,想著他是傅成奚的暗樁,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挑來挑去的,居然挑中了兩個暗樁,不管她走到哪裡,這兩個暗樁必然都會向傅成奚通風報信。一想到這裡,莊敬就如坐針氈。
可如今徐幼寧是北梁公主,若是她讓徐幼寧處置秦羽和徐風,事情就變味了。
徐幼寧替她倒了一杯玫瑰露,見她臉色不好,關切地問:「姐姐,怎麼了?」
「沒事,昨夜喝了酒,今兒多少有些不舒服罷了。」
「那你別喝玫瑰露了,喝口熱茶吧。」
「你不用替我張羅,昨兒你也喝了那麼多,好生歇息下。」
「好,那我不管你了,你自便啊,千萬別客氣。」說著,徐幼寧拿起來一塊風乾羊肉,她吃得很快,莊敬那邊還沒吃完第一塊,她已經連吃了三塊了。
莊敬看得咋舌:「幼寧,你慢些吃,別噎著。」
徐幼寧眉眼一彎,笑了起來,喝了一口玫瑰露爽口。
「咱們是往京城還是往雲州去?」莊敬吃完了風乾羊肉,那帕子擦了擦指尖,輕聲問道。
徐幼寧的眸光在桌上的小食上轉了轉,抬起眼時眼睛裡已然全是笑意:「是往京城那邊去,不過咱們今日不是提早出發了麼?所以你陪我去個路過的地方玩一日,等明兒一早咱們就直奔京城,如何?」
「你怎麼突然改主意了?」莊敬微微詫異。
「我改什麼主意了?」
「昨晚,」莊敬垂眸,「你不是說,你想先帶著我去遊山玩水,不著急往京城去麼?」
徐幼寧有些不好意思,窘迫道:「姐姐,昨晚我說的那些醉話你都還記得啊?」
莊敬點頭:「我知道,那些不是醉話,只是你借著酒意說出來的實話。」
「昨晚跟姐姐說的,的確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不過這酒勁兒過去之後,我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既然是你的真心話,便無對錯之分。」
「不是的,姐姐,不管我哥哥心裡怎麼想,這總歸是你們倆的事,我不該摻和,更不能說不帶你去見他。」徐幼寧說著,也有些懊惱昨夜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姐姐,你生我氣嗎?」
「當然不會,」莊敬道,「我很開心,你跟我說這麼多,說明你還把我當自己人。」
「是我自作多情嗎?」徐幼寧笑起來。
「你說呢?」笑過之後,莊敬問,「咱們今日到底去哪兒?是你說的雲州嗎?」
徐幼寧道:「不是雲州,我有個侍衛,老家在附近,他們那個鎮子風俗習慣跟咱們不一樣,今兒晚上是花燈節,去那邊比去雲州順路,咱們白天趕路,晚上歇在鎮子上,正好湊湊花燈節的熱鬧。」
「花燈不是元夕看的麼?怎麼會是現在呢?」
「他們也過元夕的,那個鎮子有許多制燈的手藝人,所以多了一個屬於他們鎮子的花燈節。」
「原來是這樣。」莊敬頷首,「早聽說民間的元夕燈會十分熱鬧,可惜我只在城樓上看過幾回,沒有親自到街市上逛過,今日雖不是元夕,但能跟你一同遊玩,也算是彌補遺憾了。」
徐幼寧想起了從前在南唐的時候過元夕的情景:「京城的元夕燈會是很熱鬧的,小的時候家裡的長輩會帶著姊妹們出去逛,後來大了就是兄長帶著逛。每年元夕,我都會買一盞燈。」
「可惜了。」莊敬忽然感慨了一句。
「可惜什麼?」
莊敬似乎面露為難,垂眸又嘆了一口氣。
「姐姐是在為我可惜嗎?」
「不是,我是為李深可惜。」莊敬道。
此時提到李深,與昨夜酒醉之時提到李深,情緒自是大不相同。
徐幼寧滿是笑意的臉龐稍稍淡了些。
「他是堂堂太子殿下,有什麼好可惜的?」
「可惜了他精心做的一盞天狗燈。」
「天狗燈?」徐幼寧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好奇地看著莊敬。
「你生下珣兒的那一年,他在宮裡請御用監專司造辦的太監教他做了一盞天狗燈,你知道的,朝政繁重,他每日一下朝就往御用監去,燈面上的畫、竹木架子都是他親手做的。我當時聽說這事,還去御用監看了稀奇。他說,等元夕的時候,要把這天狗燈送給你,可惜……你說這人真是奇怪,姑娘家都是喜歡兔子燈、蓮花燈的,就他做什麼天狗燈。」
狗。
徐幼寧不禁想起那樁舊事。
她半夜被詭異的貓叫吵得睡不著,想拿竹竿子去捉貓,卻在湖邊將李深抓了個正著。
撞破太子的私事,是犯了死罪,得虧她急中生智學了幾聲狗叫才在他跟前過了關。
自那次之後,每回遇到狗,李深都格外興奮,明里暗裡嘲諷徐幼寧是狗。
真是的,連做燈都要做什麼天狗燈。
徐幼寧忿忿起來。
第102章
因著天狗燈的事, 馬車裡的氣氛沉寂了下來。
徐幼寧跟莊敬各懷心事,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