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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又嬉笑道:「燈市那麼長,要是走得像姑娘這樣慢,肯定逛不完,當然得走快一點。」再說了,要不是她跟姑娘走散了,姑娘也不能跟衛公子一塊兒逛那麼久的燈市。不過月芽再不敢在徐幼寧跟前提衛公子了。
「就你有理。」
兩人一路看著,一路說笑著,倒真像回到了元夕燈會時無憂無慮的時候。
今年元夕燈會,京城空前熱鬧,燈市擺了兩條街。陳氏覺得人太多,不肯讓家裡姑娘出門,她和徐幼姝在陳氏跟前懇求了許久,陳氏才最終鬆了口。祖母偷偷給了她一串錢,叫她在燈市買些喜歡的玩意,剛一出門,荷包就被徐幼姝搶走了。燈會上她只能一路干看著,連一盞兔子燈都買不起。
當時因為買不起燈不高興,現在想想,即使被徐幼姝欺負,也比此刻無憂無慮得多呀。
徐幼寧正望著樹上的羊角宮燈發呆,不知不覺頓住了腳步。月芽顧著看燈,自個兒朝鳳池那邊走著,離了徐幼寧有十幾不遠。
正在這時候,斜喇里突然竄出來一個黑影,「砰」地一聲將徐幼寧撞倒在地。
月芽陡然見徐幼寧的尖叫,回頭見她倒地,忙衝過去扶徐幼寧。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撞到徐幼寧的是個小太監,見自己撞倒了徐幼寧,跪在地上砰砰砰磕起頭來。
「我沒……」徐幼寧正想說沒事,忽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忍不住嘶叫起來。
月芽瞧著她的表情不對勁,立馬大聲喊起來:「來人,快來人。」
這裡離承乾宮不遠,很快就有人沖了過來,將徐幼寧抬進了承乾宮。
徐幼寧看著周遭慌亂的人,只覺得肚子越來越絞痛,想說話說不出,甚至是痛呼也呼不出。
她看著月芽、素心、孟夏慌亂的表情,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可能不妙,可是她對此無能為力
她只覺得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她拼著一點力氣抬眼,果然看到了太子。
他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
徐幼寧在心裡微微一嘆。
如果這一次孩子沒了,太子會斷子絕孫的流言是不是就坐實了?自己這一回,非但沒有幫他解除困境,反而還把他害得更慘。
太子看著,是因為自己很重要。
一旦孩子沒了,自己就是一無是處了。
此刻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太子嗎?
孩子沒了,太子和慧貴妃恐怕也不會留她的命,恐怕徐家上下也會被遷怒。
想到自己絕望的處境,徐幼寧在神志迷失的最後一刻,留下了一滴眼淚。
……
「如何?」
太子只說兩個字,但任是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肅殺之意。
屋子裡的人悉數跪了下來,額頭叩地,不敢吱聲,等待著即將來臨的雷霆之怒。
太醫站了出來,硬著頭皮道:「臣已經給幼寧姑娘服了保胎藥。」
說到這裡,卻不敢再說下去。
這種時候,太醫能做的事情並不多。
喝了保胎藥,能不能保住孩子,只能看老天爺能否發善心。
太子走到徐幼寧身邊,伸出一根手指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聲音冷得刺骨。
「什麼時候會有結果?」
太醫悄悄用袖子擦了汗,「明兒一早。」
左右就看今晚的了。
若是保不住,也就是一兩個時辰,沒成型的孩子便會化成一灘血出來。
太子只是靜靜站著,並不說話,跪在地上的人卻愈發害怕。
「主子,傅大人來了。」王吉在門口小聲道。
「孟夏留下,其餘人都滾出去。」
「是。」
太醫和其他人盡數退去,月芽卻依舊伏在地上,沒有起來。
「為何不出去?」
「太子殿下,請容許奴婢留下守著姑娘。」月芽說著,砰砰叩頭懇求起來。
眼見得地面的金磚上沾了血跡,太子終於道:「照顧好你的姑娘。」
「奴婢遵命。」月芽應著,卻是帶著哭腔。
都怪她,都怪她貪玩!
若不是她只顧著看燈,離姑娘太遠了,那小太監撞過來時,或許她可以擋一擋。又或許,她可以拉姑娘一把。
現在太子殿下居然還叫她照顧姑娘,如果姑娘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給姑娘賠命。
太子出了徐幼寧的屋子,見傅成奚站在外頭。
「怎麼不去書房等我?」
傅成奚沒有說話。
太子徑直朝前走,進了書房,坐到書案前,不置一詞。
傅成奚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默默站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太子抬起頭:「有事?」
傅成奚不可能是接到消息趕過來的,這麼晚前來,肯定是有事發生。
「不是什麼大事。」傅成奚道。
他深夜前來,的確不是小事,只是跟眼前的事比,什麼都算不得大事。
因此,他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讓太子分心。
「說吧。」他揉了揉眉心:「我想聽點別的。」
「好。」傅成奚道,「燕渟離京的事,你知道嗎?」
太子點頭:「知道,說是約了靜平侯府的兩位公子一塊兒去南邊遊玩。」
說到此處,他話音一頓,眸光在剎那間銳利起來:「他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