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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敬頷首,「咱們趁夜趕路吧。」
太子擔心莊敬察覺傅成奚不自然的神色, 自己牽著莊敬的馬走過來, 伸手扶莊敬上馬, 傅成奚則扶了另外那個叫秋芳的宮女上馬。
待一行人皆上了馬, 莊敬公主朝那客商點了頭,那客商便一馬當先, 領著四人向外疾馳而去。
北地仍是春寒甚濃,夜裡策馬前行,寒風如刀子一般打過來, 卻絲毫阻擋不了這五道疾馳的影子。
雁行鎮再往北行, 有一個官兵駐紮的隘口。
離隘口還有三四里地的時候, 領頭的那人便勒馬停住。
「怎麼了?」傅成奚問道。
那人不理會傅成奚, 打馬到莊敬公主跟前, 「殿下, 從這裡咱們就得棄馬步行了。」
「步行?」
「前頭的隘口有官兵把守,是過不去的, 只能步行從旁邊的山上繞過。」
借著星光,太子瞥了一眼黑漆漆的群山:「公主,你能走過去嗎?」
「可以。」莊敬的語氣沒有一絲猶豫。
都走到這裡了,她怎麼能退縮呢?區區一座山而已,攔不住她。
當下她便跳下了馬。
那客商將五匹馬系在旁邊的樹上, 便領著他們往山上去。
他們是要偷偷從南唐溜去北梁,這裡離南唐的兵營不遠,自然不能用燈籠、火摺子照明,否則山下的人能看到火光。
今夜原本星光不顯,再加上山中的樹影,幾乎是摸黑前行。
好在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之後,稍稍能看清楚了一些。
莊敬從前也愛爬山,可她爬的山都是有齊齊整整的石階和穩穩噹噹的欄杆。眼前這座山,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山,壓根沒有什麼石階和欄杆,一腳踩下去,踩的是落葉、青草和泥巴。
直到這時候,莊敬方才明白為何那客商要穿白色的衣裳,走在這樣的山路里,他走在前頭,後頭的人能跟得上。
客商走在最前,秦羽緊隨其後,莊敬走在中間,在後面是秋芳,徐風斷後。
「殿下,你還能走嗎?」秦羽頓住腳步問道。
「我沒事。」
莊敬答得有些勉強,她雖然學過騎射,但都是討個樂子,體力並不好。
方才騎馬疾馳,下馬之後已經有些疲憊了。
秦羽聽出了她的疲乏,朝她伸出手:「山路崎嶇,殿下扶著屬下的手走吧。」
摸黑走路的確有些吃不消,莊敬正欲把手放到秦羽手上,他忽然收了手。
「殿下,還是叫徐風背你吧。」
背?
秦羽不等莊敬公主說什麼,徑直朝後頭的徐風喊道:「過來,背公主。」
這人,還真是會做主子的主。
莊敬公主心下有些不悅。
徐風似乎有些遲疑,遲遲沒有過來,秦羽連喊了他即便,他終是走了過來,蹲在莊敬公主跟前,把自己的後背留給她。
見莊敬沒有動,秦羽道:「殿下不是著急趕路?若是這樣慢慢的走,恐怕明天天亮了也翻不過這座山。」
莊敬身後的秋芳適時勸道:「殿下,便叫徐風背你,這山里像是下過雨,泥濘得很,著實有些不好走。」
說到這份上,莊敬沒再說什麼,嘆了口氣,趴到了徐風的背上,徐風的身體明顯有些僵硬。
「怎麼了?是我太沉了嗎?」莊敬問。
徐風有些結巴道:「不……不是,是剛剛腳底有點打滑,屬下擔心摔了殿下。」
之後徐風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很輕鬆地背著莊敬站了起來,只是在起身的時候,抬眼朝秦羽瞪了一眼。
秦羽一直面無表情,直到此刻方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只可惜夜色太濃,除了徐風之外,沒人看到他的笑。
徐風背著莊敬之後,一行人的腳程立馬快了許多。
到三更的時候到了山頂,打頭那客商招呼大家稍事休息。
山頂上沒什麼樹木,星光落下來,讓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徐風把莊敬放下來,莊敬雙腳落地,徐風便飛快地走到一旁坐下。
莊敬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問:「徐風,你是不是累壞了?」
徐風沒有回過頭,倒是恭恭敬敬道:「沒有,只是流了點汗。」
莊敬見狀,便從身上拿出帕子遞過去:「擦擦汗吧。」
徐風急忙擺手推辭:「不必了,屬下粗鄙,別弄污了殿下的帕子。」
「什麼污不污的,不過就是塊帕子,本宮多得是,你用過扔了便是,」說著,莊敬便將帕子扔到了徐風臉上,徐風無奈,只得接了帕子擦拭額頭上的汗。
莊敬喝了水,看著旁邊的秦羽,問:「你們兩個很要好嗎?」
「還行。」
聽著秦羽這話,莊敬忍俊不禁:「你這個人當真是惜字如金啊。」
「屬下愚笨,不會說話。」
「好,你們一個愚笨,一個粗鄙,我說不過你們。」莊敬說完,便走到前頭與那客商攀談了幾句。
五人在山頂上喝了水,吃了乾糧,閉眼眯了一會兒便又接著趕路。
仍是客商打頭,緊接著徐風背著莊敬,後面跟著秋芳,秦羽斷後。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因著太黑,下山走得格外慢,原說走兩個時辰,結果生生走了三個時辰,下山的時候天都已經大亮了。
眾人筋疲力盡地下了山,還好接應的馬車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