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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乃是血腥之事,自然不能在承乾宮進行。
於是將承乾宮後頭的宜蘭軒布置成了產室,等到徐幼寧將要生產時再挪過去。
莊敬公主比徐幼寧要晚半月回京,因知徐幼寧素日無事,隔三差五地到東宮來配她說話解悶,也不知皇帝是不是覺得御香山那地方清淨,比宮裡更適合修道,遲遲不肯返回京城。一直到秋天將過,即將入冬,方才決定帶著一眾妃子們返回京城。
這日早上,太子陪徐幼寧用過早膳,說起了聖駕回京之事。
「皇上回京,你要去城門迎接嗎?」徐幼寧聽完太子的話,便問道。
「當然,父皇回京,我得到城外迎接。」不止是城外,他至少要到京城十里外的長亭等候。
「那我是不是要去嗎?」
「去什麼?你只管歇著,」太子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彎下腰,側耳在她身邊聽了聽:「剛才見你肚子似乎動了動,是不是小黃又踢你了?」
「嗯,踢了一腳。」
月份越大,肚子裡的動靜就越大,小黃在她的肚子裡動得越來越厲害了,她的肚子時常因為小黃的動靜而崩得很緊。
「那你今日別出去走了,多躺一會兒。」太子道。
「知道了,我先躺著,一會兒他不鬧了,我再出去。」
太子看著徐幼寧,微微頷首。
她已經有九個多月的身孕了,因著太醫的叮囑,膳食清淡,每日活動,因此她的身形與懷孕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分別。但因著她個子嬌小玲瓏,看起來肚子格外的大,似乎站起來人便會往前倒下去一般。
「你有事要說?」太子問。
徐幼寧點頭,望向太子:「的確有件事,想求你。」
「你說要求我,這麼看來你要說的是別人的事?」
他真是什麼都猜得出。
徐幼寧點頭。
太子原本是要起身的,見狀拉了椅子,坐得離徐幼寧更近。
「說吧。」
「是月芽的事。」
「她怎麼了?」
從御香山行宮回來之後,月芽就一直跟在徐幼寧身邊,重新做貼身婢女,沒有再打發出去學規矩。
「你要給她加月錢?」
「不是這樣的,我想求的是月芽的終身大事。」
「噢?她瞧上誰了?」
徐幼寧忍著心裡的緊張,將事先編好的說辭說了出來:「莊敬殿下身邊有一個侍衛,今年二十六了,前幾日公主跟我閒聊的時候說起要給這侍衛婚配之事,回頭我跟月芽一說,她心裡是願意的。」
「她真的願意?」太子的眸光有些懷疑,「我看月芽根本不想離開你,是你想打發她走?」
徐幼寧垂眸:「她是不願意,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讓她有個好去處,不想她一輩子就守著我。」
「她是你的婢女,如今你需要她,且先留著,將來有合適的去處我會為她安排,何必急在一時?」
「若我不在了呢?誰會管她?」徐幼寧小聲辯解道。
太子眸光一沉,聲音頓時涼了下來:「徐幼寧,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你怎麼會不在?」
他一凶起來,徐幼寧便鼻子發酸,哭起來了:「為什麼不會?女子生產本來就是過鬼門關!就算有那麼多太醫又如何?宮裡因為難產過世的娘娘還少麼?」
倒不是徐幼寧會演戲,只是越臨近太醫推算的生產之日,她的心情就越發忐忑,時常做噩夢不說,白日裡也因為生產的事提心弔膽的,情緒一會兒上、一會兒下,說哭就哭。
太子見狀,知道方才語氣重了,又惹了她,只好替她擦眼淚:「月芽是你的婢女,你想做主就做主,我不干涉。」
「不成。」徐幼寧反駁道。
「那你想怎麼樣?」太子無奈地問。
「我……我想讓月芽風光出嫁,可是……」可是她沒有錢。
聽到這裡,太子自然沒有聽不懂的道理。
「知道了,我會給月芽備一份嫁妝。」
聽到這一句,徐幼寧方才轉悲為喜:「多謝殿下。」
「不過,你真的這麼著急送月芽出嫁?要不,等你出了月子再去操辦?」
「不要,就要現在。」徐幼寧吸了吸鼻子,將臉上的淚痕抹乾淨,「反正月芽在京城裡住,若我平安生下小黃,再讓月芽時常進東宮來陪我,好不好?」
「也好,」太子對上她的懇切的眼神,自然沒有不應下的道理,「有點事做,總比你一個人整日胡思亂想的好。」
徐幼寧見他把月芽的事應下了,心中長長鬆了口氣,莫名覺得感慨。
都說宮裡是個大染缸,再是一張白紙,進了宮廷也會被浸染出顏色。
她在太子身邊呆了幾個月,說起謊話越發利索了。
「還有別的事嗎?」太子見她垂眸沉思,又問道。
「有一件事,我還想問你。」徐幼寧繼續道。
「說啊。」
「沒事了。」徐幼寧見他有些匆忙,頓時搖了搖頭,「我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誰說你耽擱了?」太子見狀,耐著性子繼續說,「你和小黃就是我最要緊的事,你不把話說完,我就不走了。」
徐幼寧聽他這樣說,稍稍放心了一點,「你有沒有給小黃想過名字啊?」
「你是說大名?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