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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他開口說了話,莊敬的眸光瞥向他,然而只是著落了一眼便飛快地轉開。
傅成奚在心中微微一嘆,當做沒有察覺。
李深道:「成奚,最近的村落該往哪邊走?」
傅成奚對南唐的輿圖熟記於心,對著日頭辨別方向,領著四人一齊往一個叫明月村的地方趕去。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望見了村落。
四人在村子裡使錢買了些吃食,又把村子裡僅有的兩隻驢和一匹馬買了下來,趕了大半日,終於到了一個大一些的村子買到了幾匹好馬,緊趕慢趕的,天黑時分終於回到了雁行鎮。
離開的時候,莊敬命人在雁行鎮買了宅子,這會兒樊統領他們正好把宅子打理了出來。
見莊敬灰頭土臉的回來,侍從們嚇得跪了一地。
「殿下此行,可是不順?」
莊敬狠狠瞪了他一眼,「有你給我使絆子,我順得了麼?」
樊統領見易容成秦羽的李深大喇喇的坐在了堂屋上方,頓時明白莊敬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只能低著頭:「屬下……屬下對殿下的忠心,可鑑日月。」
「哼,是啊,你對太子殿下的忠心,可鑑日月!」莊敬氣呼呼的說道。
「皇姐一路奔波勞碌,去梳洗一番,早些歇下吧。」
「李深,難道你就沒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皇姐還想責怪我騙你嗎?」李深的語氣並不算好,「你可跟外人合起伙來騙了我整整三年,這樣算起來,我們是彼此彼此。」
這話一出,莊敬徹底沒了言語。
傅成奚見狀,便道:「殿下,你先去休息吧,太子會設法再去北梁的。」
「他怎麼能去北梁?這回幸好是遇到了幼寧,如果燕渟也在,你們怎麼辦?」莊敬的心裡矛盾極了。
她只想自己悄悄的去找燕渟,從此丟開這個公主身份,可她不想把李深也扯進來。
「他要是在,最好不過。」
莊敬嘆了口氣,她一直都明白的,燕渟和李深勢不兩立,只是這些年來,她都故意裝聾作啞,想叫自己兩不沾邊。
如今情勢已經由不得她做主,燕渟要做什麼她管不著,李深要做什麼,她也管不著。
她垂著頭,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待莊敬走了出去,傅成奚道:「你早知她是什麼樣的,何必這會兒發作?」
「我只是說了事實。」李深道,「無論如何,她都是南唐的公主。」
傅成奚默然。
一直跪在一旁的樊統領忽然道:「殿下,今日收到了貴妃娘娘從京城來的信函。」
「說了什麼?」
「屬下尚未拆信。」
「拿過來。」
「是。」樊統領匆匆取了信函過來,遞到李深手上。
離開雁行鎮的時候,莊敬給慧貴妃和李深各發了一封信函,講明自己要去北梁找燕渟,這才四日,慧貴妃的回信就到了雁行鎮,足見慧貴妃的震怒。
信上會說些什麼,李深大致能猜得出來。
然而拆開了信,李深淡漠的表情突然起了波瀾。
傅成奚察覺他的變化,問道:「京城出什麼事了?」
見太子不語,傅成奚徑直從太子手中拿走了信函。
慧貴妃在信中聲淚俱下,直斥李深和莊敬沒有良心,丟下她和珣兒一老一小在京中相依。
「珣兒生病了?」傅成奚驚訝道,「殿下?」
「現在就回京。」
傅成奚頷首,想了想,「珣兒身子一向康健強壯,這會不會是貴妃娘娘的對策?」
「不管是與不是,都得回京看看,當初把珣兒一個人留在京城,我就不放心。」
傅成奚眉頭一挑,「莫非你還想把珣兒帶去北梁?」
李深抬起頭,望向傅成奚:「要是你肯老老實實留在京城,我倒是放心把珣兒給你。」
「別,珣兒太機靈了,我可怕他。」傅成奚見李深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就這麼算了?」
「徐幼寧比我想像的更聰明,這回打草驚蛇,她定然起了防備之心,別說是我,就算是皇姐再去北梁也見不著她,珣兒生病,我們先回京城再說。」
能確定燕翎就是徐幼寧,這一趟已經不虛此行了。
傅成奚頷首,又問:「那公主殿下呢?」
「當然一起走。」李深道,「你去跟她說一聲,半個時辰後,我們就出發回京。」
「我去?」傅成奚下意識地問道,見李深不再說話,知道他是有意如此。
有些事,是該說清楚。傅成奚想了想,起身往內院走去。
「你怎麼闖到這裡來了?」守門的宮女見是一個侍衛,頓時將他攔住。
「去通傳公主一聲,傅成奚求見。」
宮女見狀,頓時一愣:「徐風,你是不是瘋了?」
明明就是徐風,怎麼說自己是傅成奚?
「快去吧。」
宮女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疑問,轉身進去通傳,將徐風自稱傅成奚的事稟告了莊敬。
她以為這事荒誕,沒想到莊敬還讓她把人帶進來。
屋子裡只剩下莊敬和傅成奚。
「殿下。」
莊敬剛在屋裡洗了把臉,身上披著剛換的白紗純素羅藝。奔波勞碌了一天一夜,看上去容顏憔悴。
見傅成奚進來,眸間頓時浮起一抹嘲諷:「又編了什麼謊話要來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