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
聲音聽著還挺恭敬的,徐幼寧覺得奇怪,刺客說話這麼恭敬有禮的嗎?
外頭似乎也沒有什麼打鬥的聲音,她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下了榻。
她躡手躡腳走到窗戶邊,剛想把耳朵湊近了聽聽,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徐幼寧定睛一看,站在門口的人是太子!
「殿、殿下。」徐幼寧結結巴巴道。
太子冷笑:「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不是,我、我剛走過來。」
「出來吧,已經結束了。」太子沒好氣道,手卻伸過來將徐幼寧扶住。
結束了?
「你沒受傷吧?」徐幼寧關切地問。
太子聽到這話,臉上方才露了笑容,伸手捏了捏徐幼寧的臉頰:「沒有,我都沒動手。」
徐幼寧鬆了口氣,又問:「燕渟呢?」
這話一出,太子剛剛才浮出的笑容立馬化成了寒冰。
徐幼寧卻是探究地看著他,見他不說話,頓時緊張起來:「燕渟呢?他沒出事吧?」
若是太子沒動手,動手的人一定是燕渟了。
「他沒事,已經跑了。」太子扔下這句話,拉著徐幼寧往外走。
徐幼寧滿腹狐疑,但她知道,太子是不會騙她的。
他說燕渟沒事,那就一定沒事了。
想想也是,燕渟那麼聰明,在文山別院都來去自如的,肯定不會有事。
她跟著太子走到廊下,借著外頭的星光,看到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屍體,另有不少錦衣衛提著刀站在院子各處。
刺客真來了?還來了這麼多?
徐幼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屍體,因著這些人是在院子裡死的,院裡的石板上到處沾了血跡,撲面而來的腥氣令徐幼寧有些不適。
「聞聞這個。」太子將身上的香包解下來,塞到徐幼寧手中。
徐幼寧聽話地把香包放到鼻子上。
他這香包是宮裡配的,格外的清爽提神,聞了一下,剛剛因為血腥之氣引起的不適頓時消失了。
旁邊有機靈的錦衣衛,立馬給太子和徐幼寧搬了椅子過來。
太子先扶著徐幼寧坐下,這才落座。
很快有人點燃了院子裡的燈籠,將屍體盡數搬到牆角並排放著,又在上頭罩了一層黑布。另有人仔細清點了地上掉的東西,清點完畢後提了水將院子沖刷了一邊。
這些人像是做慣了這些事似地,不過轉瞬之間,院子裡便乾乾淨淨的了,看得徐幼寧目瞪口呆。
若不是牆角還擺著一排屍體,徐幼寧怕是都不敢相信院裡真有刺客來過,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
「錦衣衛指揮使錢清救駕來遲,請太子殿下恕罪。」有一個魁梧的大漢上前一步,跪在了太子跟前。
「錢指揮使不必客氣,什麼時候來不是你能做主的,」太子輕輕彎了下唇角,「不過,錦衣衛中有人對父皇不忠,想必錢指揮使去父皇跟前復命時需要交代一二的。」
那錢清聞言,自是有些尷尬,額上似乎冒出了冷汗:「殿下放心,錦衣衛出了這樣的人,屬下必然將其千刀萬剮,以儆效尤。」
「人呢?」太子淡淡道。
「帶上來。」錢清目露凶光,朝身後的錦衣衛揮手。
很快,錦衣衛便將兩個同樣身著飛魚服的人提了進來。
徐幼寧定睛一看,左邊那個不認識,右邊那個卻是打了好幾次交道的孫濤。
「當著太子殿下的面,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錢清喝道。
孫濤已然沒有平時見面的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情,面如死灰,聽著錢清的話,茫然地看著他,又看向太子。
另一個人倒是坦然自若:「無話可說。」
錢清冷笑,上前先踹了他一腳:「副指揮使大人好風度,等下了衛所的詔獄,希望你還能保持這樣的風度。」
這一腳下去,那人立馬滿臉是血,而孫濤更是立馬嚇得朝太子磕頭:「求殿下給個痛快,求殿下給個痛快。」
他聲音極粗,這會兒拼盡全力在喊,震得徐幼寧耳朵都疼了。
太子眯了眯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錦衣衛直屬父皇麾下,你們的內事孤無權過問,錢指揮使。」
「臣在。」
「孤等著你清理門戶,給個回話。」
「是,待臣查清一切,向皇上復命過後,立即向太子殿下回稟。」
太子微微頷首:「夜深了,弟兄們辦差辛苦,早些辦完歇著吧。」
「多謝殿下體諒。」錢清回過頭,又朝身後的錦衣衛揮手,「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錦衣衛很快將那副指揮使和孫濤拖了下去。
孫濤朝太子拱手道:「殿下,正院已經收拾停當,請殿下和小主移步到別院正殿歇息。」
「嗯。」太子淡淡應了聲,轉身望向徐幼寧的時候,目光頓時溫柔了許多,「這院子太髒了,咱們換個地方住。」
徐幼寧當然贊同,挽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錦衣衛們繼續有序地在院子裡忙碌著的時候,太子和徐幼寧走出了院子。
或許是因為解決了刺客的事,徐幼寧走在別院幽靜的道路上,反而感受到跟東宮裡難尋的平靜。
「下午的時候還覺得很熱,這會兒倒有些冷了。」
太子道:「山里就是這樣,早晚都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