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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母妃是怎麼想的,母妃有母妃做事的方法,我有我做事的原則。」
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太子問:「皇姐, 燕渟離京的事,你知道嗎?」
莊敬望著太子,似乎並不意外太子會這樣問,不緊不慢地飲了一口雪梨湯之後,方盈盈道:「你想說什麼儘管直說。」
太子似乎斟酌了一下:「他最近跟莊和走得很近。」
「所以?」
「皇姐,你應該很清楚,燕渟對我而言,永遠是敵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早日回到北梁,登上東宮之位。」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別再見他了。」
「李深,我可以答應你所有的事,只除了這一件。」莊敬的聲音很輕,語氣卻異常堅定。
兩人目光相接,莊敬的眼神沒有絲毫膽怯和退縮。
「皇姐,你犯不著因為一個燕渟……」
「怎麼欲言又止?今日母妃不在,就我們姐弟二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大不了明個兒一早,全忘了。」
聽著莊敬的話,太子輕笑了一下,拿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書案。
「成奚的心思,你應該明白吧?」
莊敬搖頭。
「是不明白?還是不想明白?」
「是不在意,所以沒想過。」莊敬答得坦然。
「為何?像成奚這樣聰明有能力的人,我以為你很喜歡。」
莊敬望著太子不解的模樣,頓時掩面笑了起來。
「皇姐為何發笑?我說的不對嗎?這京城裡每日去成奚家裡的媒婆可不少。」
「既然這麼多媒婆登門,他為何至今沒有婚配?」莊敬揚起下巴,反問道。
「因為他心裡只有皇姐。」
莊敬止住了笑意,正色道:「我也一樣。」
「可是,你既然答應了母妃為你安排的婚事,為何不選擇成奚?如果你選了成奚,母妃一定會同意?」
「因為我知道,他是你的至交好友,所以我沒有選他。」
宮中人盡皆知,莊敬公主成婚兩年,從來沒有回過公主府,莊敬的駙馬在公主府納了三房小妾,如今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了。
太子淡笑:「好吧,該說的我都說了。」
莊敬笑起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跟自己的弟弟談這樣的事。」
「我只是不想看著成奚自苦,也不想看著你……」
莊敬輕笑著打斷他的話:「我可一點也不苦。」
「當真?」太子自是不信,「燕渟,他能給你什麼?他自身難保,什麼都給不了你,有朝一日他平安回到北梁,他也絕不可能帶你走。」
「他不帶我,我可以自己去。」莊敬說完,見太子盯著自己,輕鬆笑道,「我胡說的。」
太子一時分不清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得明白,離開了南唐,你就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了。他更不可能給你什麼。」
「李深,有些事情是可以算計可以謀劃的,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比如?」
「我現在跟你說不清楚,等你有一天遇到了一個人,你自然就會明白。現在我跟你說什麼,你都會只當我沖昏了頭腦。」
「皇姐的意思是,將來我會遇到一個人,令我喪失理智,暈頭轉向。」
「你能露出這樣的表情,說明此刻你還沒有遇到。」莊敬說著,嘆了口氣,「當然,你在這個位置,遇不上這樣的人更好。」
莊敬說完,見太子似有所意動,心念一轉,問道:「莫非你已經遇上了?」
方才姐姐說話的時候,太子心裡的確冒出了徐幼寧的臉。
即便他不願意承認,但他心裡清楚,他有點在意徐幼寧。
不僅僅是在意她懷著的孩子。
但要說喪失理智,暈頭轉向?
絕無可能。
太子篤定地朝莊敬搖了搖頭。
「你剛才想的人是幼寧?」莊敬問。
太子抿了一下唇,沒有說話。
莊敬輕笑起來,不留情面的說道:「你身邊就這麼一個女人,承不承認有什麼分別?」
見太子不自在地別過目光,莊敬忍著笑:「你這人真是霸道,就許你在我這兒問東問西,我說一句你就不高興了?」
太子依舊板著臉。
莊敬道:「幼寧是個老實孩子,乖巧又善良,自從她進了承乾宮,我發覺你比從前有趣了不少。」
「我以前很無趣麼?」
莊敬笑而不語,留一個眼神叫太子自己體會。
片刻,又道:「她身份特殊,母妃未必會容留她。你若對她有想法,該早做打算。」
「皇姐指的是什麼打算?」
莊敬收回目光,捧著雪梨湯飲了兩口,淡淡道:「幼寧怎麼進東宮的,你我都清楚,如今對外說是侍妾,其實她連個侍妾的名分都沒有。你既然在意幼寧,就儘快許以位份,表明心跡。不然,將來她一定會離開你。」
離開?
「她既然進了承乾宮,不管有沒有生下孩子,位份早晚會有。在太子妃進東宮之前,我不想節外生枝。」
莊敬的薄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話。
罷了,該提點的她都已經提了,怎麼做決定是李深的事。
若終有一日燕渟帶著幼寧離開南唐,李深不能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