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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身邊還有別的女人, 光是想一想, 徐幼寧就覺得心如刀絞。
「幼寧,我說了, 娶妻的事,李深是有苦衷的,這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事。」
徐幼寧仍然搖頭,莊敬只好不再說話。
「我難過的是殿下的反應,他心裡覺得娶杜雲貞是對的。」徐幼寧勉強笑道, 「其實,如果他肯對我說,他不想娶杜雲貞,只是他有苦衷,那我會去求燕渟幫忙,如果燕渟不想幫忙,我也可以繼續做他的良娣,陪著他一起度過所有難關。可是,他不是這麼想的。」
莊敬問:「你覺得他是怎麼想的?」
「殿下的身邊,不會只有一個女人,」徐幼寧低著頭,她清楚的記得太子當時的眼神。
她的話讓他意外,讓他猝不及防,又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他壓根不明白,徐幼寧為什麼會提那樣的問題。
「殿下是太子,在東宮裡會有太子妃、側妃、良娣、良媛,等到將來他登基做了皇帝,後宮裡會有佳麗三千。」
說到這裡,徐幼寧忽然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做公主是什麼樣的滋味,可我知道,我不想像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她們那樣鬥來鬥去的過日子。」
她不想苦守著一座宮殿,日日等著與李深見一面。
她想守的,是李深。
莊敬感慨道:「你說的對,人都是貪心的。」
「嗯?」
見徐幼寧追問,莊敬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心裡明白,徐幼寧如今已經有了李深的真心相待,於是便貪心想要擁有李深全部的真心。燕渟於她,何嘗不是如此?
這事情,沒有人能看得開。
「幼寧,如果你決定離開李深,我不會阻止你,不過,作為他的姐姐,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他的身邊。」
「多謝殿下,跟殿下說了會兒話,心裡真的舒服多了。」
莊敬拍拍徐幼寧的手背,勸慰道:「你才病癒,別裝太多心事,煩的時候只管到我那邊去坐坐,我雖幫不上什麼忙,好賴能聽著你說。」
徐幼寧心裡挺不好意思的。
燕渟就要跟莊和成婚了,莊和很快就是燕渟明媒正娶的妻子,將來還會跟著他前往北梁,莊敬心裡一定很難過。
「公主也是,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也可以對我說。」
「好。」莊敬笑了笑,站起身道,「坐了這麼久,也該回了。」
徐幼寧跟著站起身:「我送公主殿下。」
「不必了,」莊敬扶著徐幼寧重新坐下,「我去跟李深打個招呼就走。」
莊敬公主還要去見太子?
見徐幼寧面露擔憂,莊敬坦然道:「你放心,你的話我不會跟他說的。說了,他也不懂。」
是啊,徐幼寧的想法已經清楚明白地同他說了,可他是不懂的。
徐幼寧見莊敬說中自己的心事,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莊敬同她告了辭,便往華陽宮的正殿走去。
王吉見狀,上前將殿門打開。
莊敬一走進去,就看見太子站在窗前,透著那窗戶縫兒往外看。
她不禁失笑:「你這又是做什麼?」
「無事可做。」太子說著,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回到桌邊坐下。
莊敬隨之坐下。
「她跟你說什麼了?」
果然是忍不住了,莊敬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憐,想了想,便道:「你真不知道她因為什麼不高興?」
如果太子不明白徐幼寧為何不悅,那她更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太子眸光一閃,輕輕「哼」了一聲:「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麼?」莊敬問。
「從前她口口聲聲地說不要名分,只想離開東宮,原來看不上嬪妃之位。」
「你這麼想沒錯,但幼寧這麼想也沒錯。」莊敬明白他想岔了,只是這事果然如徐幼寧所料,是他的想法跟徐幼寧不一樣。
她身為一個外人根本幫不上忙,只能看著他們倆誰能想通,誰去低頭,又或者,誰都不低頭。
莊敬只是勸道:「幼寧有孕在身,你別跟她置氣,待她好些。」
「是她不懂事,又不是孩子不懂事。」
莊敬不再多說,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徑直出了門。
走出華陽宮的時候,她看見徐幼寧依舊坐在涼亭里看風景,她心中一嘆,離開了華陽宮。
徐幼寧在涼亭里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眼見得天上的晚霞就要散去,太子終於出現在了涼亭。
「天快黑了,一會兒這裡風大。」
徐幼寧收回目光,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乖巧順從的點點頭:「知道了,就要進屋用膳呢!」
她的言行舉止根本挑不出錯,太子便是有氣也發作不出來,只能沉默不語地領著徐幼寧往屋裡去了。
中午兩個人都用得不多,所以底下人將晚膳備得格外用心,正合了徐幼寧的心意。
她捧著飯碗,大快朵頤。
往常只能用小半碗米飯,今兒吃了整整一碗,這還不說,呈上來的玫瑰油雞她一個人就吃了半碟。
太子反倒食之無味,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徐幼寧,偏生徐幼寧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
兩人沉默著用過膳,一個人去書房處理政事,一個人裹了斗篷去外頭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