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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幼寧剛在月芽跟前誇下海口,這會兒哪裡下得來台:「不……不行。」
她原先想的簡單,無非是六道菜,可一見這些食材,方才意識到宮裡做東西耗費巨大,光是一道豆腐就要用十幾種食材,打理起來能累死個人。
廚子見她意動,繼續勸道:「素菜倒好說,可是這活魚活蝦活雞,主子金尊玉貴的,哪裡殺得了啊?」
徐幼寧瞥了一眼盆子裡爬來爬去的活蝦和缸里游來游去的活魚,再看一眼牆角那隻五花大綁的三黃雞,頓時泄了氣。
她哪裡敢去殺雞?
月芽適時道:「奴婢聽說打理活魚可難了,不是熟手根本做不了,若是不小心弄破了魚膽,魚苦得不得了,根本沒法吃。」
「真的?」
廚子亦在旁附和:「是啊,殿下,平常廚房做菜,殺雞殺魚都是有專門做的,你叫奴婢去殺,奴婢都殺不好的。」
徐幼寧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你們把這些活物打理好,其餘的我自己來。」
「是。」
因著主子要親自下廚,廚房這邊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早早地就根據徐幼寧定的菜單將備菜的順序和出菜的次序寫好了,先做什麼,後做什麼,有專人把控著次序。
徐幼寧先將豬肉切成片,抓粉放鹽進行醃漬,這時候魚殺好了,立馬再醃漬,緊接著徐幼寧開始切菜,香腸、蒲菜、山藥、黃瓜、鮮椒以及蔥姜蒜全部切好。這功夫雞殺好了,整隻雞和整根山參一塊兒放到陶土瓮里燉煮。
做完這些事,徐幼寧的手臂已經麻了。
可這僅僅是個開頭,重頭戲都在後頭呢!
不過,因著她忙於案前,廚子們悄悄地在後頭幫了不少忙,比如,將徐幼寧切得太厚的豬肉片得均勻一些,又比如,悄悄地往雞湯里放一些鮮物,調好味道。
備完這些菜,徐幼寧開始為製作披薩餅準備麵團。
麵食對沒有下廚的人來說門檻很高,徐幼寧心情沉重,一回頭見廚子們已經把麵團打理好了。
她故作不察,將麵團鋪在銅板上,放上切好的香腸、山藥、鮮椒,再撒上各種調料,最後放進灶里。
去年燕渟幫著她在廚房後頭做了搭了一個烘烤的灶,這個灶十分特別,分成上下兩層,下面燒火,食物放在上面那一層隔著石板烘烤,做出來的東西既不油膩又香脆可口。
打理好披薩餅,底下人便來廚房傳話,說小少爺已經到了。
徐幼寧滿身油膩,自然不能去相迎,便叫月芽過去先帶珣兒玩著。
月芽正想見珣兒了,高高興興地便去門口迎了。
珣兒到了,徐幼寧得立即準備出菜了。
廚子們全都動手幫忙,醃魚、宰雞。徐幼寧不敢逞強,就站在灶前,由著廚子們把菜扔進鍋里,她只負責翻炒。
饒是如此,汗水一身接一身的出,燒鯉魚、煎豬肉、煮大蝦,等到所有的菜都出鍋,徐幼寧已經快累趴下了。
「上菜吧,讓月芽帶著珣兒先吃,別餓著珣兒,我回去沐浴妝扮一下。」
徐幼寧吩咐完,匆匆趕回寢宮,在廚房裡煙燻火燎了一整日,頭髮絲兒和指甲縫兒里都是油污。
她仔仔細細地洗了頭淨了身,將自己備好的衣裳穿好。
昨日與珣兒見面她穿得是胡服,今日她特意選了南唐流行的樣式,看起來柔美嫵媚。
臨出門,她灌了一大杯濃茶提神。
今天的午膳仍是擺在水榭。
還沒走攏,徐幼寧便看到桌子旁邊坐著兩個大人一個小孩,說說笑笑地正開心呢。小孩自然是珣兒,那兩個大人除了月芽,還有誰呢?
她滿懷好奇地走過去,走進水榭,那人正好抬頭,與她的視線對上。
無波的臉龐,沉靜的眼神。
「你怎麼在這兒?」徐幼寧的腦子一下就炸了。
李深怎麼會到她的府邸來?他憑什麼來?
月芽見她反應如此劇烈,起身解釋道:「秦侍衛是小殿下的貼身侍衛,小殿下說他們情同家人,一定要他坐下一塊兒吃。」
「秦羽」一臉泰然,見到徐幼寧不悅,面上掛起了微笑:「聽說你今日親自下廚,特意過來嘗嘗你的手藝。」
徐幼寧恨恨瞪著他。
嘗什麼嘗?他憑什麼嘗她做的菜?
昨日在驛館兇巴巴地叫王吉把兒子抱走不讓他看,這會兒居然厚著臉皮跟著兒子到公主府來吃飯。
月芽本以為徐幼寧不認識秦羽,聽這秦羽一說,像兩人之間有什麼隱情似的。
可公主跟這侍衛能有什麼隱情?
倒是珣兒,看看徐幼寧,又看看李深,恍然道:「原來娘親知道是你呀。」
徐幼寧正在琢磨該叫人用棒子把李深打出去還是五花大綁扔到大街上的時候,聽到珣兒這句話,腦子一下就空白了。
她呆呆望著兒子:「珣兒,你、你在叫我?」
「嗯,」珣兒乖巧地點頭,把筷子舉起來,「娘親,我一直在等你呢!快吃飯吧,我餓了。」
兒子餓了,不能為了無謂的人繼續叫兒子挨餓。
至於李深,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既然兒子認他,留他在旁邊做個擺設也無妨。
兒子肯叫她一聲娘親,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好,咱們先吃飯。」徐幼寧再不看李深一眼,歡歡喜喜地坐到珣兒的身邊,拿著筷子給他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