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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敬話音一落,李深的聲音便淡淡響起。
「什麼事不能告訴我?」
莊敬沒想到太子竟然走到堆秀山上來,忍不住回頭看了徐幼寧一眼。
徐幼寧低著頭,看上去有些慌亂。
於是,莊敬道:「我跟幼寧說些閨房話罷了,哪能什麼都告訴你。你也真是的。叫人過來傳話便得了,怎麼自個兒上來了。」
太子信步走進涼亭里,目光瞥到桌上的兩副茶具上,漫不經心地望向徐幼寧:「皇姐都打算把我的人攆出御花園了,我連個傳話的人都沒有,不自個兒上來怎麼行呢?」
陰陽怪氣的,莊敬冷笑了一下。
「這小丫頭還挺會告狀的。」
太子道:「皇姐還沒說,為何把幼寧帶到這裡來?她如今不適宜爬山。」
莊敬一派泰然自若,示意徐幼寧跟著坐下來。
「底下人太多,我怕別人衝撞了幼寧。御醫不是說,要幼寧多活動活動麼?這堆秀山算什麼山,她自己就走上來了。」
太子神色不明:「怕人衝撞,所以不叫人跟著?」
莊敬聽出他是過來興師問罪了。
「我一向獨來獨往,不喜歡被人跟著,所以只帶了幼寧上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來問我,成了,以後你的事我不沾手了。」
莊敬說著說著,臉上便有了慍色,也不等太子發話,起身便離開了涼亭。
徐幼寧有心想喊她留下,嗓子裡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堆秀山上,只剩下太子和徐幼寧二人。
「皇姐今兒吃了這麼多松子?」
徐幼寧早知他心細如髮,此時見他留意到了燕渟留在石桌上的一堆松子殼兒,一顆心頓時突突突地跳起來。
「方才公主一邊說話一邊剝著,我都沒注意到她剝了這麼多。」
太子望著那堆松子殼,眸光一動,望向徐幼寧:「你怎麼沒吃。」
「我,我不喜歡吃松子。」
「方才自己走上來的?」太子終於放棄對松子殼兒的關注,問起了別的事。
徐幼寧在心底長長鬆了口氣。
「是自己走上來的,就有兩處石梯有些陡,公主殿下給我搭了把手。」
「那你自己能走下去麼?」太子問。
徐幼寧面露難色。
上山容易下山難,方才走上來已是不易,下去只會更難。
好在徐幼寧的身子並不算重,遠沒到走不了路的份上,至多走得慢些,太子既然逼問她,因此,她很肯定地說:「能。」
太子不置可否,只是眉梢輕輕上挑了些,什麼話都沒說,起身走在前頭。
徐幼寧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扶著假山的石壁慢慢往下走。
堆秀山雖是假山,卻是以真正的太湖石築成,因此岩壁跟真正的山一樣陡峭。
徐幼寧的手摸著山岩,只覺得硌得慌。
小心翼翼地走了三步,前頭的太子轉過身,看她一眼,「要我扶你嗎?」
有人扶自然是最好的。
上山的時候隨時有莊敬搭把手。
現在……
徐幼寧想了想,依舊搖了頭。
太子沒再說話,沒有轉身繼續往下走,而是站在那裡看著徐幼寧。
「殿下。」
「繼續走。」太子淡淡道。
徐幼寧無奈,只好扶著岩壁繼續往下走。
本來她已經走得小心翼翼,此刻在太子的注視下,幾乎是走得步步驚心,比剛才走得更慢了。
「徐幼寧。」
徐幼寧正在往下邁步,太子冷不丁地喊一聲,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他,沒留意自己邁出去的腳,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朝前撲過去。
萬幸太子離她只三步遠,他反應極快,往前跨了一步便將徐幼寧穩穩接住。
只是……接的位置有些奇怪。
徐幼寧的胸口正好撞到了太子的臉,嚴絲合縫的,沒有留出一絲罅隙。
他呼出的熱氣噴涌到她的胸口,一種奇異的觸感從熱氣中散開,迅速傳遍了她的周身。
徐幼寧有些發懵,下意識地喊了聲:「殿下。」
胸前的那張臉總算是動了動。
徐幼寧正覺得鬆了口氣,忽然覺得身體一輕,兩隻腳便離了地。
太子居然就著這姿態將她往邊上一攬,抱起來朝山下走去。
徐幼寧又懵了。
她想過請太子搭把手把她扶下去,但她沒想過讓太子把自己抱下去,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姿勢。
眼下的情形比剛才還有難熬許多。
方才兩人是嚴絲合縫的碰上的,而現在,他這樣抱著徐幼寧往下走,沒走一步,徐幼寧的胸口便會朝他的側臉擠一下……徐幼寧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她偏偏不敢動。
不但不敢動,還伸手緊緊抱著他的肩膀。
堆秀山的小徑狹窄,萬一自己亂叫亂動的,磕著碰著還是自己吃虧。
那一次被人撞到,小腹絞痛的滋味令她生不如死,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
更何況,徐幼寧連他的孩子都懷上了,叫他抱一抱還鬧騰一番,少不得要叫他給自己定一個大驚小怪之罪。
好在堆秀山只是一座假山,對太子而言下山只是幾十步台階而已。
很快就下去了。
徐幼寧咬著唇,一步一步地數著,越數卻越覺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