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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宰相倒是沉得住氣能等,可是其他人見那個報信的士兵一去不返,就忍不住大失風度的罵罵咧咧起來。
「豈有此理,江流這是把我們都當成傻子擺弄嗎!」
「對,就是,哪有這樣的道理,真以為關起門來就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成!」
「李相公在此,他居然還敢如此的傲慢,真是氣煞我也。」
「諸君,隨我一起衝進去,務必要逮住江流那廝,叫他給出個說法!」
群情激奮之下,不知道是誰高聲喊著帶了個頭,其他人就一股腦的跟著沖了上去,開始不管不顧的砸門,企圖強行衝進去。守門的士兵到底不敢真的傷了這些身嬌肉貴的大老爺們,徒勞的抵抗了幾下就被人潮擠開,人群更是宛如取得了巨大的勝利那般朝前狂沖。
很快,那緊閉的大門就在衝擊下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下。
李宰相不過是出了一會兒神,局面就瞬間發展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他到底是個混跡朝廷多年的老油條,很快就察覺了這是有人故意在裡面挑唆。可是即便知道他也無能為力,因為長樂公主的到來對長安城裡的諸多世家權貴造成了巨大的壓力,他們生怕她帶兵進城後手握大權要一一清算。可是單憑現在的實力他們又沒有辦法和她正面對抗,所以只好抓著江流這個最好的背鍋俠死活不放,逼著他出來一力承擔了。
然而江流卻拒不配合,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不給,這簡直是火上澆油,不怪這些人如此的瘋狂了。
世家再尊貴,面對屠刀,可也沒有第二個腦袋伸出來給人砍啊。
李宰相見勢不妙,立馬麻利的腳底抹油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免得不小心被誤傷。環顧四周,確實很多人是由於焦躁和憤怒才做出了過激的舉動,但是還有不少人明顯身上攜帶了武器兵刃,而且面帶殺氣,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李宰相頓時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來攪合這攤渾水。
這短短一年多來,因為陸沉和江流各種倒行逆施胡作非為,朝廷里的官員早就被清洗了一遍,但凡有點脾氣和志氣的人都憤而辭官離去,剩下的很多人也和李宰相一樣選擇了裝病,躲在家裡安安心心當起了瞎子和聾子。
反正不管是那一方最後上台都不可能對他這個基本已經放棄權利被架空的宰相開刀,起碼他身份地位資歷都在,放出來還能當個吉祥物不是。
李宰相苦中作樂的想著。
眼看那兩扇大門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下,而那些混在人群里形跡可疑的人也不再按捺,暗戳戳的掏出了兵/刃想在破門而入的第一時間大開殺戒——
門忽然緩緩的從裡面被打開了。
兩隊全幅武裝的士兵兩字排開,立刻就把那些砸門的人擠在一邊,而那些個想要動手的人也被他們二話不說的按倒在地,幾拳打暈。
而江流穿著一身家常便服,背著雙手,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看著外面亂糟糟的一群人。
到底是曾經在長安城攪風攪雨說一不二的權臣,見到他這幅樣子,很多剛才還群情激昂的人頓時就慫了,默默的閉上了嘴,悄悄往後縮。
江流見狀,冷笑了一聲,淡淡的道:「諸位這是意欲何為啊?光天化日之下企圖強行沖入我家私宅,是不是未免有些失禮了?」
他這麼一說話,不少原本已經有點慫了的人頓時又被激起了脾氣,大聲站出來質問:「江大人,江都督,這種時候還在裝傻,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我們只是想叫你出來給個說法,你卻一味裝聾作啞閉門不見。說到底眼下的麻煩都是衝著你來的,身為尚書省左僕射,難道你不該自行去向城外的公主請罪嗎。難不成……你還真的當慣了權臣,想要一錯再錯,干起殺頭的勾當?」
江流聽了這番話,面不改色,只是鄙視的撇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傲慢得連哼都懶得哼一聲。他轉身面向一邊的李宰相,對他拱手行了個禮,便自顧自的道:「李相公,你也是來找我去請罪的?」
李宰相尷尬的笑了笑,他何嘗不知江流其實也就是明面上擺出來的工具人。如果沒有各方勢力的妥協退讓,他怎麼可能那麼簡單的就上位成功。世家權貴們在這一年裡不知道從江流手裡謀取了多少好處,現在倒是翻臉不認人,擺出一副忠臣的嘴臉要江流給個說法了。
比起江流,其實陸沉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只是不久前他就神奇的不知所蹤,整個長安城都找不到他的人影。由於那時江流和陸沉已經徹底翻臉斗得厲害,還有說法稱陸沉被江流給暗殺了,反正江流一直以來都是用這一套來對付敵人的。
但現在看來,搞不好陸沉是早就接到風聲提前腳底抹油溜了……
畢竟江流起碼手裡還有依仗,能和長樂公主坐下來討價還價一番,陸沉除了仗著皇帝的寵信和幾個道士擺弄權勢,其他的還真的什麼都沒有。
眾目睽睽之下,李宰相心裡想得再怎麼明白也不可能說出來,他清了清嗓子,想大義凜然的勸江流識時務為駿捷,暫且退讓一步,反正長樂公主也不一定會真的要他的命,到底他手裡還有平洲節度使這個底牌。而且各路勢力肯定會想辦法保住他,不會讓他去送死。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江流便冷笑道:「若是為了這些,諸君大可不必,眼下長樂公主便在我的府中,無論是要請罪還是想私下和她做什麼交易,在下早就和她談妥了。俗話說得好,吃屎也得趁熱乎,在下的事情,就不必諸位操心,還是想想自己該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