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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公公見王微聽明白了,搖著頭,滿臉的痛心。
王微心中呵呵,想也知道,皇帝老兒肯定是見局勢不妙,叛軍距離長安太近,嚇破了膽子不敢回來,搞不好還盤算著遷都之類的事情呢。而駐紮在長安的幾家節度使不趕緊的出去驅除胡人光復河山,蹲在皇城裡扯皮,還把她這個公主軟禁起來,不必問,絕對不懷好意,沒有那麼忠君愛國。
但她卻不能表現出自己太明白,所以還是瞪大眼睛,努力表現得很天真愚蠢的問:「可是,跟我不能搬出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齊公公現在倒是表現得很符合一個滿心忠義的太監形象了,痛心疾首的道:「殿下啊,您還沒看出來,那幾位大人可都心懷叵測呀。為了爭搶攝政的名號,甚至都暗中交手過好幾次了。倘若不是英王殿下年僅三歲,實在是不到婚配的年齡,即便是訂下婚約,等到長大成親再生出孩子,那也至少得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那幾位大人可等不了那麼久,可不就把主意打到殿下您的身上來了嗎。」
王微恍然大悟,之前她就一直很疑惑,要想篡權,完全可以走那個便宜弟弟的路線嘛,還更直接方便。按著皇帝腦袋強行把自家的女兒嫁給唯一的皇子,等到皇子繼位,他們就是外戚,再生個帶著他們家血脈的兒子,就可以讓沒用的皇帝駕崩,擁立自己的外孫繼位。然後要外孫禪位也好,架空皇帝自己背後掌權也罷,都挺符合邏輯,幹嘛要繞個大圈子來跟自己這個公主死磕呢。
經過齊公公這番解釋王微才想起來,她那個便宜弟弟只有三歲,誰知道能不能順利養大成人。這個漫長的過程里變數太多了,萬一小皇子長大後英明神武順利反殺,豈不是大大的不妙。大概那幾個野心勃勃的節度使都不願意冒險吧。走公主路線雖然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嫌疑,但擋不住奏效快呀。
然而她還是得繼續裝傻,茫然不解的問:「我?可、可我又不是皇子……」
「您也是流著天家血脈的金枝玉葉,您的駙馬自然算得上半個天家人,生下的孩子……誰又敢說他不是皇上的外孫呢。倘若英王殿下和陛下都遭遇不測,宗室里沒有合適人選,讓外孫繼位……也不是不行啊。」
齊公公痛苦的搖頭。
「屆時哪怕有人反對,有手掌兵權的父族站在背後,誰又不怕死呢。殿下,請恕奴婢大不敬,現在的大唐,可不是太宗時候的大唐了。那些個滿肚子壞水的節度使,對陛下也就剩下點面子上的尊敬,什麼事干不出來啊。」
……這倒是句大實話,說得好有道理,王微竟然無法反駁。
其實她心裡明白,就算是和她成親後沒法順利達成初始目標,對那幾個節度使又不存在損失。皇帝和皇子在外面逃命一時無法掌控,那麼抓住她這個剩下的公主給自己增添一份話語權也好。誰叫這個國家自古以來就講究一個名正言順占據大義,通過娶公主當上駙馬變成半個皇家人,不虧。
所以她之所以被軟禁誰都見不到,就是因為那幾個節度使在爭奪娶她的權力?嚴密保護重兵把守,大概是為了防止有人偷跑採取不正當的手段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咯。
王微總算是大致理清了思緒,無奈依舊得扮演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甜白,含著淚水拼命搖頭,充分表現出了一個三觀碎裂瑟瑟發抖的小可憐形象。
「這怎麼可以,我已經定親了呀,駙馬就沒說什麼嗎。」
對哦,既然都想娶她當做手上的籌碼,她那個駙馬不也是節度使里的一員嗎,怎麼,還自命清高的不願意要她?
齊公公聞言後不禁淚水漣漣,嗚咽著道:「駙馬他早就想來探望殿下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他一概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眼下他單槍匹馬,其他幾家都聯合起來針對他,實在是焦頭爛額,分/身乏術。今日我來拜見公主正是受了駙馬的委託,他要我轉告公主,請公主不要擔憂,他一定會來迎娶公主。」
王微急忙做出驚喜狀,心裡卻挺奇怪,原來齊公公是代表那個渣男駙馬來的啊,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根本就不信渣男駙馬不想悔婚,不然的話好歹也應該露一面親自把這些話說給她聽吧。退一萬步說,給個信物寫個情書什麼的也能湊合呀。
不管不問的把公主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任外面流言四處傳遞,明知公主不應該住在那個什麼江小郎君的宅邸里卻完全沒有站出來給她撐腰出頭的意思,派個太監來空口白話幾句就指望她堅信不疑,莫非覺得她真是個傻子啊。
「真的嗎,那駙馬什麼時候來接我?我實在是不願住在這裡了……」
王微羞答答的用衣袖擋住臉,實際上是因為她確實沒法表演出一個純情少女該有的情態。
齊公公泛起一絲微笑,不過在王微看來,那笑容太過虛偽,而且還帶著一種毫不自知的嘲弄。可能在這位太監看來,她這個公主實在是太好糊弄了。
「駙馬當然想儘快來迎接公主,只是……唉,那幾家節度使抓住了駙馬的無心之失,硬是叫人到處散播流言,還當眾跟駙馬扳扯,說他與公主的婚約早就已經不作數了。所以,駙馬想請殿下召見那幾位大人,分辨個清楚明白。想必殿下肯定不願因為奸人的奸計和駙馬斷了這天定的姻緣吧。」
王微奇怪的問:「婚約不是父皇賜下的嗎,怎麼會不作數。父皇金口玉言,誰敢不認聖旨。我雖然不懂這些,但是那幾位大人這麼做未免也太狂妄了,駙馬為何不以此為由發難問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