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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齊站起,抱拳稱是。王微摸著餓癟的肚子,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揮揮手示意眾人可以離開了。
正想叫人去給她端早飯,便看見帳篷的門帘被掀開,王雁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雖然托盤上只放了一個不算大的碗,但他手腕無力,端得搖搖晃晃,看得王微心驚膽戰,生怕他不小心把碗扣自己身上,急忙道:「快放下,快放下,你又不是伺候我的僕人,犯不著幹這些事情。」
王雁依舊固執的把托盤一路端到了王微面前,小心翼翼的放下,裡面是一碗雞蛋面,還漂浮了幾片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野菜,雖然賣相不怎麼樣,聞著倒是挺香的。
這樣的吃食若是在以前王微看都不想看,但現在卻簡直是珍饈佳肴,她迫不及待的就拿著筷子吃了起來。王雁牽著他厚厚的狐裘,優雅的在她身邊坐下,一副寵溺的樣子,看著王微狼吞虎咽。
一大碗面轉眼之間就被王微吃了個乾淨,她正想找東西擦臉,王雁已經從衣袖摸出一塊潔白的手帕,含笑給她擦了擦嘴角。手帕雖然質地一般,但王微聞到一股幽香,跟平時王雁身上那股味道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王大公子怎麼在這種艱苦條件下讓自己香噴噴的,莫非他是香妃的前世?
王微接受著他的服務,心裡浮想聯翩。
叫人進來收拾了碗筷,王微托著下巴問:「莫非你一直在偷窺我的帳篷,不然為什麼時間把握得這麼恰當?」
王雁微微一笑:「殿下的那些下屬很多人都不喜歡我,我覺得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王微明知故問:「你猜猜,剛才我們在說什麼?」
「還能有什麼,無非是前不久從長安送來的信罷了。」
王微看著他潔白的臉以及高挺的鼻子,欣賞了一會兒後冷不丁的問道:「你就沒什麼意見?從頭到尾裝著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這可不像你。」
王雁原本正在拿著一個火鉗撥弄火盆里的木炭,聞言後抬眼看了王微一眼,那眼神帶著一絲冷漠,仿佛一瞬間他又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歸鴻君了。但王微眨了眨眼後,卻看見他依舊帶著那種溫和的笑容,目光溫順,好像剛才只是幻覺。
「殿下應該知道我對這件事的看法,而且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就不要說出來惹殿下生氣了。」
王微知道他所言不虛,根本不必問,王雁的態度肯定是接受皇帝的示好,回長安去。
平時她沒有認真的和王雁談論過這個話題,但從他的態度就能推測出一二,要說到正統,大概王雁是最堅定不移的存在。哪怕他盡心竭力的為王微的西部作戰計劃出謀劃策,一手調配著所有補給以及人員的調配,幹得無比出色。可是王微知道,他心裡其實挺不以為然的,覺得王微是在浪費兵力和其他資源做無用功。
在王雁和很多人看來,這些荒蕪空蕩什麼資源都沒有的土地,打下來又有什麼用。況且上面的原住民一個個都十分頑劣兇狠,對於外來者充滿了敵意。與其天天冒著惡劣的氣候和地理狀況在外面和那些遊牧民族戰鬥,還不如趕緊的回中原參與各系軍閥的鬥爭,在即將崩潰的大唐身上咬下一塊肥肉,以此作為立身之本。
這是觀念上的分歧,跟他們說不通,王微秉承著民族大融合的觀念,覺得只要打下來占著,讓這些遊牧民族接受漢族的傳統和習俗,漸漸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終究會被同化成為中原的一部分。比起風吹日曬的放牧,居無定所,住著帳篷,當然是有固定房子住好吃好喝不用到處流浪的生活更好啦。這樣一來還能從根本解決遊牧部落騷擾掠奪的問題。
王微還有個想法,與其現在就投身內鬥,要麼頂著不臣逆黨的名義,要麼被朝廷當成打手驅使,還不如坐看他們混戰,自己老老實實的種田發展。這裡的天氣雖然不好,但她已經提前弄來了紅薯和土豆的種子,並且已經栽培成功,想必餵飽當地人民不成問題。
等到他們打得兩敗俱傷,而磨刀霍霍許久的其他邊陲藩國對中原發起進攻,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以正統的旗號打回去,順便接收一下逃亡的各種人力資源,打下來的地盤也可以順便吞掉不必還給朝廷,豈不是美滋滋。
實際上現在王微就已經開始試著把那些因為戰亂和饑荒逃難的百姓收容起來,運出關外種田。
但這些事情她並沒有和王雁詳談過,因為知道他肯定不會贊同。這也是王微一直不讓王雁直接插手軍政,只讓他干後勤的原因。他到底是王家的人,身份不比王雁這個被廢黜的公主低多少,而且他還有著天然的優勢,因為他是個男人。
想必讓他處理軍務,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每次的軍事會議上,沒多久他就能籠絡一大批人心。加之很多人都知道王微和他關係曖昧。王微覺得搞不好下屬們就會要求他們成親,王雁正式接管指揮權,王微掛個空頭領袖的名號,專心給他生孩子當賢妻良母了。
而且確實幾個下屬已經在暗示她是不是考慮一下成親生子繁衍血脈的問題,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種台詞都搬了出來。畢竟王微現在已經二十歲,在這個時代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姑娘。加之皇帝那邊折騰了許多年,最後依舊只有英王和她兩個孩子。英王現在還不到十歲,而皇帝貌似身體不好,根據最新接到的線報,他已經很多天沒有上朝。所以很多人擔心李氏一族不小心絕嗣,恨不得王微趕緊生他十個八個,來延續直系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