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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不必擔心,外面流傳的多是假消息,雖然我們這邊還沒有最新的線報送回來,但半個月前打聽到的消息,長安城安然無恙,陛下和英王也平安無事。至於說江流起來造反,那更是無稽之談。只不過江流確實將他囤積在平洲的大軍都調動到了長安附近,還把整個長安城密密實實的包圍了起來,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
王微忍不住道:「……私自出兵圍困長安,這還不叫造反?」
文鸞長著一副正直好人的模樣,說起話卻像是個老狐狸般滴水不漏:「若是沒有皇帝陛下的詔書,那自然是大逆不道,但江流手裡拿著皇帝陛下的詔書,聲稱自己是奉命行事……
這個就不太好說了啊。」
王微眯了下眼睛,這件事她確實不知道,但按照江流的性格,除非是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他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冒出來搞事。王微還是覺得裡面有什麼她不清楚的內幕。考慮到江流一直和陸沉不對付,兩人斗得死去活來,王微便又問道:「那麼那位陸沉陸大人呢,他平日裡不是叫囂著對陛下忠心耿耿嗎,怎麼沒聽到他有什麼所作所為?」
文鸞卻還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這一點末將也不清楚,江流手中持有蓋著皇帝玉璽的詔書,而且朝中每隔半月便會舉行的朝議依舊舉行,文武百官都看見了皇帝陛下出面,不像是被挾持逼迫的樣子。如此一來,誰敢擅自調兵前去解圍?那豈不是成了抗旨?」
王微呵呵笑了兩聲,心裡暗罵了幾句,大家都不是傻瓜,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的貓膩。要是江流沒有做手腳,她把腦袋砍下來給人當球踢。什麼害怕抗旨,分明是都在觀望,想當那個得到最後利益的漁翁罷了。
只是不知道江流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控制皇帝,還讓他寫了詔書撐場面。考慮到皇帝欺軟怕硬的性格,也許是被江流哄騙了,也許是被威脅恐嚇,反正他當初因為胡人打進來嚇得逃出長安一直不敢回來,不管做出什麼糊塗事王微都不奇怪。
她又仔細的盤問了許久,但還是沒問出個子丑演卯,文鸞只說江流監管得十分嚴格,又拉扯著皇帝當幌子,周圍的節度使們都不好公然出面跟他對質,一來是擔心槍打出頭鳥,二來也是擔心江流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把皇帝和英王撕票怎麼辦。
聽文鸞那意思,還隱隱約約帶著點教唆挑撥的內涵,暗示他們不敢亂來,但王微身為皇帝的親生女兒,光明正大的去長安找江流的麻煩卻理所當然。王微都快被他這番話給氣樂了。
她算是品出來了,文鸞身為鄭桀的下屬,似乎對自己這個新上任的夫人很不待見,巴不得她趕緊滾蛋啊。
她忍不住將視線投向其他的部將,但剛才還笑容滿臉一口一個母親大人的乾兒子們現在就跟集體忽然瞎了聾了似的,齊齊展現出了裝聾作啞的架勢。而且打頭為首的鄭鍾更是抱著雙臂,擺明就是看熱鬧,眼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王微心中冷笑,看來鄭桀的命令也不是那麼萬能,是不是因為這些人看著鄭桀快死了,就開始不那麼把他當回事,打算給她這個夫人來個下馬威?又或者乾脆想著把她給擠兌走?
她不免也帶上了幾分火氣,心說自己又不是什麼寒酸打秋風的破落戶,手裡一樣有兵有地,在關外稱王稱霸快活似神仙。要不是看著鄭桀確實可憐,到死了身邊連個親戚都沒有,怎麼可能會答應給他養便宜兒子,還要當寡婦。
真以為她多稀罕冀州這幾塊地似的。
原本打算忍了,但越想越氣,王微覺得自己幾萬年都沒被人這麼擠兌過,便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不陰不陽的道:「怎麼聽著文將軍這番話……仿佛別有所指?莫非是對我這個正室夫人有什麼不滿?」
換個人可能就慫了,畢竟王微名義上確實是他們的主母,應該趕緊起來請罪。但文鸞看著是真的不喜歡王微,被問到頭上後竟然默默無語,仿佛是承認了。
這下王微是真的火了,一拍身邊的案桌,嘩啦一聲將案桌拍了個稀爛,嚇得身邊的侍女丫鬟們尖叫著四散而開。
「文鸞,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還別說,到底是當慣了老大的人,而且血雨腥風的一路走來,王微拉著臉氣勢全開的時候還是很嚇人的,很有不怒自威的氣場。下面的不少人已經開始躁動,大概沒想到她這麼剛,直接就開撕了。幾個幕僚滿頭大汗的還想上來活稀泥,不敢去拉扯王微,全部圍在文鸞身邊七嘴八舌。
「文鸞兄,何必如此?」
「哎呀,還不趕緊向夫人請罪,成何體統。」
「文鸞兄,你不把我們這些老兄弟放在眼裡,主公的命令總該聽吧。當初他吩咐你的時候,你可是滿口答應,現在怎麼忽然就倔了起來?」
按理說文鸞應該就趕緊順著台階下來,給王微道個歉,大家就這麼算了。但他昂首站在人群里,擺明了不肯就範。王微的三分火氣頓時變成了七分,她要是輕易的認慫,豈不是面子裡子全被掃了個精光,以後還怎麼以當家夫人的臉面出來主事。
她緩緩的站了起來,點著頭道:「這倒是有趣了,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般得罪了文將軍,居然讓文將軍擺出了這幅架勢。怎麼,打量著我是個女人,不敢拿你怎麼樣似的?」
文鸞見狀也跟著冷笑一聲,顯得很是不屑:「夫人若是不高興,大可以去找主公告狀,讓主公治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