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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扯過陳玉手裡的帕子,王微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都要被逼著當尼姑了, 誰怕誰啊。狠狠的擤了幾泡鼻涕在手帕里,王微不顧陳玉微微抽搐的眼角,重新把手帕摔到他身上。老實說,她現在有一種立刻給皇帝下毒把熊孩子弟弟立成傀儡,自己垂簾聽政的衝動。
想來想去,要挽救自己的小命,只有這個方法最有效迅速。
「殿下,大可不必驚慌,奴婢有一言——」
陳玉翹著蘭花指,一臉嫌惡的拈起那塊手帕遠遠丟開,同時還不動聲色的試圖後退,好離王微遠一點。但王微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袖,毫不客氣的把臉上的鼻涕眼淚盡情的抹在了上面。
陳玉看著簡直快要暈倒了,不光是眼角在抽搐,他的兩條眉毛都要消失在髮際線里。若不是還顧慮著王微的身份,王微覺得他可能很想一腳把自己給踹飛。
這麼想的話,勉強算是做公主的福利吧,起碼陳玉再怎麼威風八面還是得在她面前裝裝樣子。見他不痛快,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貓捉老鼠般的流露出玩弄之情,王微心裡舒服多了。
稍微冷靜一點後,王微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就意識到了事情似乎不太對勁。好歹她是個公主吧,搞臭她又沒有什麼好處,她被江流軟禁了那麼久都沒人出來說一句話,為什麼一下子流言大面積的傳播開來,這不是同時得罪了皇帝,又把江流扯下了水嗎?
畢竟長安城裡基本上稍有門路的人都應該知道,江流對她不懷好意,企圖通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逼迫她下嫁給自己的外室子。現在又傳出她被人劫持早就消失的消息……
如果一切真的像陳玉所說的那樣,王微覺得她好像只是個靶子,真正目的在於以此作為武器來對付江流。他再怎麼囂張,終究還是無法做到一手遮天的程度。萬一皇帝藉此問罪,他就算不會真的下獄,肯定也要脫一層皮。還別說他的身邊那麼多政敵虎視眈眈,屆時絕對會一齊落井下石。
站在江流的立場,他肯定不會大肆宣揚這件事,那麼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的呢?
思來想去,王微認為最可疑的人……好像只有王雁。因為怎麼看她被人劫走都和王家脫不了干係。當然,他應該不至於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只為了殺自己,其中可能有什麼王微不清楚的內/幕。可要是王雁事後還被蒙在鼓裡,他還是別出來混,趕緊去鄉下種田吧。
但王雁這麼做的話確實把江流拉下了水,他自己也乾淨不了,公主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呢,皇帝問罪起來他一樣得喝上一壺。難道還有其他人插手?
李宰相?不,他要有這樣的手腕和行動力,一開始就不至於被江流全方位壓制,根本發不了話,他是畏懼江流連公主都不敢收留的人啊。
鄭桀?呃,王微對他了解不多,可根據她聽到關於此人的一些小道消息來看,他不像是個喜歡玩弄陰謀的類型,提著刀直接砍上門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可惜王微對於長安城裡的勢力派別了解很少,知道的高官顯要就那麼幾個,所以一時間也想不到太多。但符合邏輯的推斷,假如這真的是一個圈套,目的在於扳倒江流和王家,一般人也做不出來吧。裡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沒有點勢力以及地位,根本辦不到。
這又不是現代,傳謠言污衊人請幾個水軍在網上發帖就行了,實打實的要用到很多人手,還要考慮到如何隱藏身份不被人發現。
陷入沉思,王微一時間差點連繼續哭都給忘了,最終還是陳玉一聲咳嗽才打斷了她的思緒。王微回過神後,掩飾的哭了幾聲。現在除了絕望,她還感到了恐懼,那種明知有人在幕後攪風攪雨,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被動的等待,這種滋味實在是太糟糕了。
「殿下,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的擔憂,依奴婢之間,也許還有法子能救上一救。」
陳玉將王微短暫的呆滯視為她已經被嚇破了膽,滿面同情,以溫柔的語氣款款的道,雖然他的樣子看上去確實很真誠,仿佛全心全意都為王微考慮著想。但王微還是沒有看漏隱藏在這張笑臉之下的冷酷以及算計。
大概連陳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睛一點笑意都沒有,如果擋住他的下半張臉,就會發現他注視著自己的表情多麼的可怕。十四歲的公主本人應該無法看透這一點,但王微可不是真正十四歲什麼都不懂的少女啊。
「我也是傻了,居然會聽信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他說什麼都當成真的。」
暗自嘀咕著,王微給自己剛才的失態找了幾個理由,可能因為最近她一直心情壓抑神經緊繃,所以才會忽然腦子進水的抽了吧。冷靜後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陳玉不就是在故意嚇唬她嗎。
王微看向陳玉的時候就不免多加了幾分思量,這傢伙到底在算計什麼?恐嚇她這個毫無實權也沒有太大用處的公主究竟意欲何為?還是那句話,她要是個皇子還解釋得通,陳玉一個太監,莫非還想娶了公主當駙馬不成?皇帝再傻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什、什麼法子,求公公救我,我不想死,也不想出家,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抱著套話的心態,王微振作精神,開始了新一輪的表演。比起之前虛假浮誇的演技,現在因為才真哭了一場,甚至都毫無形象的糊了陳玉一袖子鼻涕眼淚,她畏懼無助的樣子很是讓陳玉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