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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門邊去吐了一陣後,王微用衣袖擦著嘴,將屋裡的窗戶全部打開,通風透氣,然後她看了看那床血跡斑斑的髒被子,忍著噁心用手拎著丟出了房間,正好被氣喘吁吁終於走過來的那個老大爺撞了個正著。
「你你你你——」
老大爺心痛的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敏捷衝過來,抱住了被子,怒視著王微:「這可是剩下的唯一一床被子了,丟掉後阿淮用什麼,你這個小娘子看著秀秀氣氣,怎地如此惡毒,想要凍死他嗎。」
王微沒好氣的道:「這麼熱的天還給他蓋厚被子,這是生怕捂不死人啊,沒聞到他身上都臭了嗎。」
老大爺不理睬她,猶自抱著被子嘟嘟囔囔,王微環顧了一圈四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其他的僕從呢?」
連續重複了三遍,最後都是扯著嗓子靠吼,老大爺才不情不願的答道:「都跑了,連皇帝都跑了,誰還來管阿淮,你們不是都恨不得他趕緊死——」
王微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在江流的監視下被軟禁了那麼久,她這個曾經言語無忌的現代人多少也懂得了禍從口出以及隔牆有耳的道理。想了想,覺得這個老大爺非常不靠譜,可現在也沒有其他人選,她便從手腕上褪下一隻鏤空的蝦須鐲遞了過去。
「外面應該有當鋪之類的開著,你拿去換點錢,或者直接上門去請個大夫或者郎中,實在不行也換點傷藥和止痛退熱的藥,快去快回。」
老大爺不服氣的瞪著王微,似乎是在無聲的詢問你算老幾,憑什麼發號施令,被王微死亡凝視後,終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看著他顫顫巍巍的背影,王微真的很擔心他半路暴斃或者帶著錢跑路。
可是外面那麼亂,她一個孤身女子怎敢隨意出門,怕不是沒走出幾步路就連人帶滿身的首飾一起給搶了。之前過來的路上她可是見到到處都是衣衫不整,一看就不像好人,遊手好閒在外面亂晃的男人,而那些巡視的士兵根本就不管他們。
「唉,這個時候才更加深刻體會到社會/主義和人民/子/弟兵的好。」
回想起以前跟隨部門老大去支援災區所見到井然有序的場面,王微哀嘆一聲,無可奈何的走回了陰暗悶熱的房間。
她真心實意想要保住李淮,畢竟他變成現在這樣都是為了救她。趁著現在沒有其他人,王微也不知道下一刻江流李宰相之流會不會帶著人趕到把她重新抓回去軟禁,趕緊解開了李淮的衣服上下檢查了一遍。
他的胸口和大腿有幾處很深的刀傷,幸好都沒有傷及骨頭,而背上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灼傷,和已經開始發炎腐爛的刀傷一比,頓時就很小兒科了。
王微被他身上散發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兒熏得好幾次都反胃欲嘔,硬生生的忍下。她對醫術一竅不通,卻也知道應該趕緊給他消炎退燒。想著天氣炎熱,一直捂著傷口更容易感染,她乾脆直接讓李淮解開衣服的躺著,只在他的關鍵部位用脫掉的衣服擋了一下。
隨即再給他灌了幾口涼開水滋潤了一下開裂的嘴皮後,王微找遍了這棟破舊的宅子,終於找到了廚房,以及爐灶里還有火沒熄滅。當然,這裡的爐灶是那種非常古老的土灶,幸好王微曾經去貧困山區當過志願者,熟練掌握了生火的技巧,笨手笨腳的把火燒旺,又在院子裡找到的井裡打出一桶水,倒在銅盆里把那根布巾子連同廚房裡找到的一把破剪刀一起煮了一遍算是消毒。
看了看,剪刀雖然破了,但沒有生鏽,王微端著重新燒好的水以及煮好的東西又氣喘吁吁的回了房間,強忍噁心,用剪刀把傷口上腐敗的皮肉都削掉,再小心的用布巾沾了水,不觸碰到傷口的給李淮擦乾淨了身體。
這一通折騰弄得她汗流浹背,累得不行,而那個去了半天的老大爺才終於回來,沒有大夫跟在後面,手裡倒是提著一串紙包,還拿了一小罈子酒。
因為太累,而且想吐,王微沒了耐心,粗暴的問:「找不到郎中嗎?」
老頭搖了搖頭,嘟囔著道:「現在大夫郎中可都成了金貴人兒,哪裡找得找,全被那些老爺們給搶走了。」
「……算了,起碼還是把藥抓回來了。」
王微噼里啪啦就開始給他交代任務:「趕緊去把藥給煎上,找幾件不穿的乾淨衣服給我,一會兒拆開當帕子用。酒給我留下,郡王都快不行了,還有心情喝酒!」
老人呢不高興的被他支走了,王微瞧著他好像對李淮也沒那麼上心,他光著大半個身子躺在床上,這老大爺愣是沒發現。她拎起那罈子酒,心想沒有酒精消毒,酒應該也行吧。可是印象里這個時代還沒有高濃度的白酒,全是和醪糟水差不多米酒,不知道行不行,沒抱希望的拍開外面的泥封撕掉封口的紙,頓時一股濃烈的酒味兒就冒了出來。
她皺著眉頭仔細聞了一下,當然比不上白酒那麼烈,但也不是想像中醪糟的味道。
「怪了,難道那個老頭專門買酒回來就是給他清洗傷口的嗎。」
王微心中產生了一絲懷疑。
事到如今,確實沒有其他辦法,她只能祈禱李淮的命夠硬,不會被她這個無照的蹩腳網絡自學醫生給治死了。
第17章
惴惴不安的等到了第二天,王微晚上還是在那間屋頂開洞的破屋裡湊合著睡的,唯一的一張床被李淮給占了,王微又做不到去搶病人床鋪這種惡劣的事,只能委委屈屈的裹著件李淮的外袍,在那個老大爺搬來的椅子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