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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他還笑盈盈的好像和王微是多年未見的好友,忽然就翻了臉,掐得王微的手腕骨頭咔咔直響,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會留下淤青。
可偏偏王微是個狗脾氣,他越是這樣,王微越不樂意叫他逞心如意,回憶起曾經學過的女子防身術,她反手一扭掙開了束縛,另一隻手順勢就照著鄭桀的臉響亮的賞了一個大耳光。
「放肆!」
鄭桀沒料到她忽然來這麼一下,沒有防備的被抽得頭歪向一邊,表情有點發愣,舉著一隻手捂著被打的半邊臉,看著竟然有點無辜。
王微打了他一耳光,生怕這人不管不顧的當場發作起來,馬上飛快站起來後退幾步躲在椅子後面。其實發現自己的力氣莫名其妙變大後她就膽氣頓生,雖然對鄭桀充滿了防備,心裡卻不怎麼怕他,心想大不了大家當場互毆一頓,鄭桀要是敢跟她動手,管它什麼後續,她就能直接把他弄死在這兒。
外面的侍衛見勢不妙,早就沖了進來,但礙於鄭桀的赫赫凶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是團團的將王微包圍住,將鄭桀圍在中間,如臨大敵。
王微還真的想直接扣個大不敬或者行刺的帽子把鄭桀拿下算了。
但考慮到長安城微妙的平衡以及自己現在的實力,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
「都督若是現在出去,本宮就權當什麼都沒發生。」
被圍著的鄭桀眼中凶光暴露,有一瞬間王微幾乎相信他就要暴起反抗了,但他忽然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又變成了初見時那副模樣。除了笑得略顯輕浮,他看上去和常見的大臣官員別無二樣。
他甚至還整理了一下衣服,拱手彎腰對著王微鄭重一禮。
「是微臣的錯,不該言語間冒犯殿下,還望殿下寬宏大量,饒了微臣一回。」
王微沒有立刻回答,狐疑不定的盯著他。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鄭桀這樣的人,根本搞不清楚他的底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腦子有問題還是裝出這幅樣子矇騙世人。可是在她猶豫的時候,遠遠看見外面有十來個護衛打扮的人慢慢靠近,從身上的衣服推斷,應該是和鄭桀一起來法門寺的近衛。
王微覺得她再不放鄭桀出去,也許下一刻就要發生大混戰了,鄭桀看上去可不像是個多麼畏懼皇權的人。對方手裡捏著一支經驗豐富的軍隊,王微怕他瘋起來真把自己一起砍了。
所以她只好斥責道:「滾出去!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鄭桀看穿了她的外強中乾,臉上貌似謙卑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厭惡,他裝模作樣的對著王微再次深深一禮,從容不迫的走出了殿門。讓王微很不爽的是,在此期間滿屋子侍衛沒一個敢攔,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鄭桀一出殿門立刻就被迎上來的一群護衛給圍在裡面,簇擁著他忙不迭的離開了,剩下王微氣呼呼的直磨牙。有心想罵侍衛們幾句吧,但連她都不敢輕舉妄動,又怎麼怪這些侍衛呢。人家也不想得罪鄭桀正面和他槓上呀。真的出了事,王微還不敢保證能保住他們,所以也別覺得侍衛們不給力了。
說到底還是她現在太弱了。
侍衛們都有些悻悻的,面帶愧色,不敢正視王微的臉,王微就假裝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帶著他們回後面的院子了。她清楚的聽見不少人鬆了口氣,對鄭桀實力的評估不由得又提高了一層。
回到院子裡,梅兒還盡忠職守的站在門外,王微忙叫她下去休息,自己只帶著李有財進去,坐定後喝了幾口新送上來的茶水壓驚,便叫人關上了門。
鑑於李有財長著那麼一副能嚇哭小兒的可怕面容,倒也沒人懷疑王微和他單獨相處是不是有問題。
「鄭桀到底怎麼回事,他一向都是這樣?」
李有財想了一會兒,謹慎的回答道:「屬下和他沒怎麼打過交道,不過據說他確實一貫如此,喜怒無常,無視尊卑,肆意妄為。」
「他是怎麼活到現在還沒被人打死的。」
王微深有感觸的說。
聽了她這句話,李有財居然破天荒的扯動嘴皮笑了笑,更加襯托得臉上那道巨大傷疤猙獰可怕。
「他踩著自己親爹親兄弟的血上位,素來行事暴虐,想弄死他的人可多了去了。每個月針對他的行刺暗殺多不勝數,有種說法就是他暗中服下的毒藥太多,才活生生毒壞了腦子。」
王微哼了一聲:「可惜他現在還好端端的活著,手裡捏著數萬軍隊,還個個驍勇善戰,換我也一樣橫行霸道。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樣的人,手下的軍官將士都心服口服,沒想過起來反水?」
「殿下有所不知,此人雖然行事荒唐性格古怪,但行軍打仗確實有一套,而且每次作戰都領頭衝鋒在前,以一敵百,勇不可當。前年打烏茲的時候,他身中數十箭依舊不肯退下,帶傷連斬敵軍六員大將,軍中的人都敬佩他的勇猛。」
李有財說起這件事的語氣里也帶著淡淡的欽佩。
「而且勝仗後他從不仗著身份侵吞財物,全部交由下面的將領和有功勞的軍士分配,平日裡在軍中和最底下的士兵一樣飲食,也不怎麼對軍士們作威作福,所以他在軍中聲望頗高。」
「如此說來,他倒還是個名將啦?」
王微一時之間很難把鄭桀和名將二字聯繫起來。
李有財猶豫了一陣,壓低了聲音:「名將倒算不上……其實關於他還有個傳言,說他之所以能一直保持軍隊士氣高昂,作戰兇猛,臂之使指,莫不制從……是因為他私下縱容軍隊在攻破城池後肆意燒殺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