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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管您打算去做什麼,都要好好的,我想您也不願意看著那麼多人因為自己而死吧。」
看著王微的眼睛,寧致遠一字一頓的道。
王微不禁扯動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她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到了今天,她肩膀上背負的是沉甸甸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的希望和寄託。除了那些千里迢迢逃亡過來投奔她的老百姓,還有那麼多信任她相信她,把性命交託在她手裡的士兵。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那麼的辛苦和艱難。
若不是為了這份責任和信賴,只是為了在這個亂世好好活下去,王微哪裡用得著如此的拼命。
未來即將的那一戰,她輸不起,也不敢輸。因此,即便是明知此舉多麼的瘋狂和冒險,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幹了。
她清了清嗓子,以少有的凝重態度鄭重回答道:「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會好好回來……我的命可金貴著呢。」
寧致遠點點頭,忽然單膝跪地,低下頭髮誓般的道:「請主公放心,在您離開的時日,我必定為主公看守好營地,若是出了任何差錯,不等主公發話,我便先處置了自己。」
王微覺得寧致遠是不是已經猜出點什麼了,因為他一貫有點故意裝瘋賣傻的嫌疑,腦子其實好使得很。候信站在一邊臉色煞白,他大致從兩人異常嚴肅的態度里察覺到了什麼,雖然猜不到王微的具體計劃,但肯定是要去冒險干危險的事情。他焦急的上前一步,企圖抓住王微的衣袖,但王微只是用凌厲的視線看了他一眼,這個永遠都不忘記自己身份的太監,便偃旗息鼓的閉上了嘴。
只是他緊緊握住的雙拳依然泄露了內心的不平靜,咬著嘴唇,居然像是要哭了。
王微不得不安慰幾句,結果才開了個頭,候信就真的哭出了聲,抽抽噎噎的道:「都是奴婢無能,遇到大事除了給主子添亂,什麼忙都幫不上,還得眼睜睜看著主子拿命去拼……奴婢好恨吶,殿下哪裡都好,除了沒有投胎成個男兒身,否則早就繼承大統重振乾坤了,哪裡用得著吃這份苦呢。」
王微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候信公然抱怨,語氣里充滿了怨恨,而這份怨恨正是對著遙遠長安城裡那個王微都快忘光了的英王。好像聽說最近皇帝已經打算要立他當太子了。
費了一番功夫跟候信和寧致遠交割清楚了一系列的安排,王微承諾最多六天就會回來,然後她真的只帶了呼林哈爾一個人,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帶上了必須的一些東西和食物,趁著夜晚悄悄溜出了營地。
外面依舊風雪紛飛,堆積起來的雪足以淹沒到人的膝蓋,這種惡劣的氣候和環境,讓人根本分辨不出東南西北,很快就會迷失在暴風雪裡,更不用說尋找敵軍的營地了。
沒走多遠,王微的眉毛和睫毛上就滿是霜花,雪打到臉上,讓人眼睛都睜不開。若不是她堅持不懈的練習那個神奇的小冊子這麼多年,早就被凍成了一根冰棍。但即便如此,還是非常難受,正常的行動都要消耗比平時多一半的熱量。
但正是因為有這種惡劣的天氣作為掩護,她才能和呼林哈爾越過那條早就結冰了的河流到了對岸敵軍的地盤,不用擔心那麼快就被他們的哨兵發現。不然的話,就這一覽無遺的平原,早就泄露了行蹤,讓對方溜掉了。
在王微看來,四面八方都是一樣,放眼看去全是白茫茫一片,但呼林哈爾卻好像遵循著什麼王微無法發現的線索,走走停停,帶著她在這片冰天雪地里疾行。
兩人這一走就足足走到了第二天天亮,馬匹早就累得凍得不行了,兩人只好找了個避風的山洞將馬匹趕進去,又把其他比較沉重的裝備留在裡面,自帶最輕便的東西上路。王微因為有外掛所以感覺還好,可呼林哈爾就真的厲害了,也不知道就他那看上去並不是很健碩的身軀哪來那麼充沛的體力。
兩人一路上也沒怎麼交談,因為一張嘴就立刻滿口都是灌進來的雪。呼林哈爾示意可以在這裡先休息一下,他們便就著地上還算乾淨的雪吞了幾個帶來的餅子,王微□□硬的餅子噎得直挺脖子,拍著胸口才艱難的咽了下去。
呼林哈爾坐在對面,小口小口的咬著硬邦邦被凍得和石頭沒啥區別的干餅,看著王微,眼神中帶著一種審視的神情,王微也沒搭理他。她估計這哥們兒心裡多半在想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當,非要來吃這種苦。
也是,王微在現代的時候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從小也沒遭遇過什麼悲慘的過往,豐衣足食,一輩子都不知道挨餓是什麼滋味,不小心割破手指頭都要叫得驚天動地。她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掄著大/刀跟人廝殺,還要在這種鬼天氣凍得半死,只為了冒著生命危險去潛入敵人大本營刺殺他們的首領。
如果當初她沒有從皇宮逃走,而是老老實實的留下,服從皇帝的安排嫁了人,估計再怎麼悲慘最多一死,也不至於苦哈哈的體驗當下的折騰。又或者她聽了蕭弗的話,跟他一起離開,大概就是當個吉祥物,蕭弗應該不會殺了她更不會虐待她。
可王微還是覺得一點也不後悔。說句矯情的話,起碼她現在是徹底自由的,想幹嘛就幹嘛。王微實在是受夠了被人挾持,忍氣吞聲的滋味。一開始穿越至此被江流軟禁的那段經歷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