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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即便是她一直都表現得很溫順,從沒有流露過任何企圖干政意圖,大臣們還是嚴防死守的戒備著她。而這件事多半皇帝還知道。
王微不信皇帝沒有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她很想知道,對於女兒一系列堪稱反常的舉動,皇帝現在作何感想?反正她表面上還是扮演著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時不時就派人去給鄴城送東西,日常問候請安的書信更是從不間斷。至於皇帝信不信,她就懶得管了。
雖然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摺,王微還是很認真的把挑選出來的一本一本都看完了。她沒辦法找人教導在這方面教導自己,只能用盡各種手段學習。起碼通過六部的批註以及奏摺里談到的一些情況,她能從不同的角度來了解這個國家。
事實證明,這種辦法雖然很無奈,還是有一定效果的。起碼王微搞清楚了朝廷和地方的運轉模式,也摸清了六部與其他部門的具體職責範圍。目前的貨幣體系,人口概況,商業,農業,工業還有大小法規,雖然不能說了如指掌,起碼心裡有了個大概的輪廓。
「殿下,現在用膳吧?」
梅兒進來了好幾趟,見王微一直埋首在書案前,不好出聲打攪。現在看她終於抬起頭伸了個懶腰,急忙上前請示。
王微看外面天都蒙蒙黑了,才驚覺自己居然就這樣坐了差不多一天,脖子酸得不行,腰也隱隱作痛。唉,怪不得皇帝明明可以專/政卻偏要搞什麼內閣宰相,要是不把手上的權力分擔一些出去,整天除了批閱奏摺處理公務就沒時間干其他事情了。
眾所周知,當皇帝可不僅僅是為了批奏摺,還有那麼多好玩有趣奢侈的享受在等著呢。
在王微的堅持下,晚膳十分簡單,就是一碗湯麵加一點小菜。看似簡陋,實際上已經是破例的優待了,因為這個時代人們習慣每天吃兩頓,王微這是公主才有的特權加餐。
她也懶得換地方,讓梅兒把東西放在書案上,就著這個姿勢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還拿著幾份奏摺細看思索。不經意瞥見梅兒的表情,又是那種有些無奈的樣子,看來即便是王微抓緊時間有空就對梅兒展開洗腦,她還是覺得王微現在做的事情不對。
沒錯,梅兒還沒有放棄「規勸」的理想,時常隱晦的勸說王微,讓她不要做超出身份的事情,好好在大明宮當個公主,等到外面風頭過去,找個合適的駙馬嫁了。看在她一片真心的份上,王微懶得計較,任憑她去了,畢竟人無完人嘛。
虧得王微還考慮過把梅兒培養起來給自己當小秘書呢,這年頭想找個又聰明幹練又斷文識字還可以信任的女孩子並不容易。但貌似梅兒還沒這樣的覺悟,王微怕說出口嚇到她,只能繼續自己辛苦。
其實她能感覺得到,梅兒並不是不心動,好幾次她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憧憬的光芒。可她畢竟是個土生土長的女孩子,接受到的教育和見聞深深束縛著她。王微沒有叫人去查梅兒的背景,但為了討好她,梅兒的身世早就整理好送到了她的案頭。並不是多麼新奇的故事,無非是一人得咎連累全家,梅兒被罰為奴婢送進了宮裡。那個時候她十一歲。
可能是因為出身不同,梅兒又謹慎聰慧,很快她就從一堆一起進宮的宮女中脫穎而出,靠著當時的一個尚宮賞識,在十四歲時成為了一名有品級的女官。也許正是由於吃了太多苦又見過太多事,梅兒本質不願意做任何吸引視線的事情,因為她害怕。
這一點王微也沒辦法,她不想用命令強迫梅兒服從,雖然那看似是一個很有用的辦法。
飛快的吃完了簡單的晚餐,梅兒收拾走了餐具,不用王微發話,她就自動去了靠東的另一張書案,開始磨墨。因為王微覺得自己的字跡和原本公主不太像,擔心被皇帝看出破綻,正好梅兒善於模擬別人筆跡,所以給皇帝寫信就變成了梅兒的工作。
一開始梅兒誠惶誠恐,不過這麼些天下來,她也漸漸習慣,輕車熟路的寫完了一篇中規中矩的書信,拿過來給王微檢查。
「哦,很好,就這麼送出去吧。」
王微隨便瞟了幾眼,都是些口水話,便重新埋頭研究起了奏摺。按照慣例梅兒通常就自行退下了,不過今天她卻一反常態的沒有離開,欲言又止的看著王微。
「有什麼話就直說。」
王微無奈的嘆息,梅兒哪裡都好,就是這個猶猶豫豫的脾氣讓人憋悶。
梅兒吸了口氣,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殿下……鄴城那邊,已經連著兩次沒有回信了……您說,是不是意味著陛下他……」
王微肩膀一震,抬起了頭。因為她從來都沒把皇帝當做自己的親人,所以對於寫過去的書信他有沒有回覆就沒有當回事。加上最近太忙了,她無意間忽視了個徹徹底底。聽到梅兒的話後,她才有些回過味兒,仔細一想,難免細思極恐。
儘管以皇帝那個性格也有可能是真的忘了,但既然已經身處其中,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是先兆,必須重視。
王微按了按額角:「你是覺得,父皇聽到最近的一些傳聞,開始對我不滿了?」
「殿下!」
梅兒果然又是一副被嚇到的表情,如果不是親身到了這個時代,王微甚至都不知道,在皇宮裡對皇帝發幾句牢騷,即便是他的親女兒,那也叫做怨望,是項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