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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王微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久沒穿這種宮裝,她已經有點不喜歡寬大的衣袖和下擺,差點擦到裙擺摔一跤。她不耐煩的把裙擺提起來捏在手裡,大步走過去對著那個瑟瑟發抖的太監輕輕一腳,踢在他的肩膀上,呵斥道:「還不快起來,本宮難道很可怕嗎。」
太監跪下後就知道不妙,但當時公主的表情真的很可怕嘛,他下意識的就跪了。不過到底是個機靈人,就勢順著王微沒用力的一腳爬了起來,滿臉堆笑的道:「哎喲瞧奴婢這膽子,也難怪大家都說殿下乃是天上的星宿轉世,天生就是要做將軍的,和一般女子不同。奴婢凡胎肉/體,如何經得起星宿的霸氣呢。」
「行了行了,本宮知道了,自會遵循父皇的口諭,你自去吧。」
換做任何人都不敢這麼大大咧咧的對皇帝的使者如此說話,但在場所有人都跟忽然瞎了聾了似的一聲不吭,而那個太監也如蒙大赦,點頭哈腰的告退。王微揮退了那些宮女,進了內室,在梅兒的伺候下解開裙子,穿上了她幾乎從不離身的貼身軟甲,才又重新穿上外衣,紮緊了腰帶。
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王微不得不承認,穿著這麼一身華貴的女裝,她感覺自己跟個女裝大佬似的詭異。但剛剛才會到長安,萬眾矚目,無數人都等著挖坑搞她,她總不能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公然穿著一身鎧甲招搖過市吧。
掀開裙子,把幾把匕/首短刀什麼的用特製的固定帶綁在小腿上,王微還原地跳了跳確定不會發出響聲以及掉下來。她對梅兒說:「我把白煜和其他幾個親衛都留在含章殿外面,你自己小心,見勢不妙的話別傻等著,該溜就溜,等我回來主持公道。」
梅兒有些擔憂:「可這樣殿下身邊豈不是一個侍衛都沒有,萬一遇到什麼事……」
王微滿不在乎的道:「放心,我現在又不是在桃源縣被人懸賞追殺的女匪首,而是正兒八經的天家公主,誰敢在這個時候動我,不是公然打皇帝的臉嗎。再說我的身手你也不是不清楚,遇到事情,我一個人反而還好逃走。」
梅兒見王微已經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言,只是叮囑道:「那殿下把衛霜和那個番子帶上,起碼也能伺候一二。」
王微拍了拍梅兒的肩膀,笑而不語,她知道梅兒還有一層意思,是要藉此二人來自污名聲,同時也對皇帝做出一番試探,看看如果她公然擺出豢養男寵的醜事,皇帝是否還要把她嫁出去,以及還有哪些勢力會不在乎,借著結親來跟她套近乎。
「我走了,自己小心些。」
「殿下千萬保重,切勿以身試險。」
兩人打過招呼,王微便帶著穿上了騎裝的兩個「小太監」以及一隊皇帝派給她的侍衛,十分招搖的出了含章殿。宮中自然是不准隨便騎馬狂奔的,王微也無意出這個風頭,規規矩矩的一路走到了朱雀門,早有人牽著她的馬等候在外。王微過去檢查了一番,確定她的愛馬精神十足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被好好的照料過,全身的毛刷得油光發亮,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腰帶上掛著的荷包里掏出幾個金瓜子丟給了牽馬的士兵,算作打賞。
「謝殿下恩典!」
牽馬的士兵沒想到天降橫財,喜出望外,屈膝半跪,給王微行了個禮。
跟著她的侍衛們見她熟練的一掀裙擺,翻身上馬,那動作一看便知是長期騎馬的,不由得紛紛喝起了彩。王微扭頭瞟了幾眼,見帶頭的侍衛二十五六歲,穿著一身玄色胡服,只在手臂和肩膀帶了簡單的護甲,腰細腿長,長得十分精神漂亮,在一群侍衛里顯得格外的鶴立雞群,便含笑問道:「不知這位將軍姓甚名誰,任何官職啊?」
那年輕侍衛騎在馬上,拱手為禮,口齒清晰的道:「卑職崔思,承蒙聖上錯愛,在宮中暫任右神武軍殿前護軍一職。此次奉聖上口諭,特來陪同護送殿下前去狩獵遊玩。」
王微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似笑非笑的道:「姓崔啊,你是崔家人?」
崔思低頭不敢正視她的臉:「家父乃是鴻臚寺少卿崔旻。」
王微臉上帶笑,心裡則是飛快的過了一遍,羽林軍乃是皇家禁衛,算得上是皇帝手裡掌握著的戰鬥力,而龍武軍、神武軍是皇帝親衛部隊,尤其是殿前護軍,基本是皇帝的保鏢大隊長了,看來皇帝還蠻信賴這個崔思的。
不過也沒什麼奇怪,崔家雖為四大世家中一族,但早已日漸衰落,幾乎淪為了王家的附庸。不說別的,崔思能在這樣的年紀就混到神武軍殿前護軍的官制,說明他肯定是正支嫡系子弟,但他的父親卻只能在鴻臚寺當個少卿。少卿無非就是個四品官而已,對於其他人來說肯定已經很不得了,但對崔家這種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大族,正支嫡系,正當壯年的主要男性成員只能當個四品官,簡直丟人。
況且鴻臚寺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在國力最強盛的時代大概算個美差,但現在山河日下,還有個鬼的正經大事,無非就主持一下各種儀式典禮,冊封一下後宮嬪妃,運氣不好大概還得硬著頭皮去和談頂鍋,可見崔家確實已經不行了。
如果要比喻一下的話,可能就跟王微那個時代的大英帝國差不多吧,也就是祖上闊過,半死不活,被金主爸爸拼命擼羊毛,充滿不爽還不敢說。
王微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心想這就有點意思了,到底真的只是湊巧奉皇帝的命令,還是有什麼更不可告人的打算呢。看崔思的容貌身材還有氣質,絕對是從小精心培養起來的家族骨幹,難道是想給她玩一出美男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