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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風點了點頭:「嗯,準備好, 我們過幾天便走。」
「可是那位皇帝陛下不見得會放師傅離開吧,雖然這一陣子他被那個什麼玉璣子哄得暈頭轉向,言聽計從。師傅,我總覺得那個玉璣子怪怪的,不像是個潛心修道的人。而且他煉出來的那些丹藥,真的沒問題嗎。哪怕再好,被皇帝陛下天天當飯吃……」
玄風涼薄的笑道:「那也是皇帝自己的選擇,關我們何事,還真的以為我們是來討好皇帝不成。若不是為了尋回那面古鏡,誰有那閒工夫陪著皇帝做戲,你當師傅我很有耐心麼。」
小道童撅了撅嘴:「說起來,師叔祖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麼重要的東西,隨便就送人了。」
玄風掩飾住了內心的不快,漠然的道:「誰知道呢,師叔祖行事,向來難以預測。」
「可是師傅,師叔祖就是不肯告訴咱們古鏡的下落,反倒是眾生門的人一直傳遞消息,還說確定和皇宮有關係。她們那個門主神神道道的,還自稱能窺探天機演算鬼神,真的假的,到底誰才是修道的人啊?」
玄風嗤笑道:「管他那麼多,眾生門這幾年鬧得甚是厲害,為了爭權奪利自相殘殺,死了不少人。那個門主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斷派出人滿世界的亂轉,想必也是在找古鏡的下落。她想要利用我,我為什麼不能反過來利用她。」
小道童沒說話,偷偷看了師傅一眼,心想那是,論陰險狡詐誰也比不上師傅你啊。也就是師傅向來懶惰,不喜歡多管閒事,若不是師祖遺命務必要將那面帶帶相傳的古鏡找回,大概師傅只會繼續呆在山上,任憑外面如何亂成一片,都視若無睹,完全不放在心上。
玄風可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正在腹誹,懶洋洋的又看了幾眼,便對這場婚禮鬧劇失去了興趣,打了個哈欠,正想下樓,忽然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拔地而起,躍上了宮門的頂端,不禁面色微變,「咦」了一聲的同時,停下了腳步,整個人都趴在了欄杆上,凝神細看。
鏡頭回到宮門處,王微冷不丁的一刀,震驚了在場所有人。原本還有很多人沒意識到眼前發生的一切,還在心中鄙夷,公主真是不知羞恥,大庭廣眾的居然就摟摟抱抱,也不嫌棄鄭桀那低賤的出身。可直到鄭桀發出了一聲慘呼,公主大笑著飛身後退,帶出一蓬鮮血噴灑一地,這才嚇得宮女們尖叫連連。而鄭桀隨行的護衛們見勢不妙,也不顧那麼多,拔刀圍了上來。
鄭桀被王微在肚子上狠狠捅了一刀,居然還能站立不倒,他兩眼充血,整張臉又青又白,身上的吉服已經被鮮血濡濕了一大片,推開了企圖攙扶自己的護衛們,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厲聲問道:「李容,你居然真的忍心下此狠手!」
王微冷笑:「之前說過那麼多次,你全都當做耳旁風現在鄭都督總算能聽進去話了。」
鄭桀咬牙切齒:「你這個瘋女人!」
王微嘲弄的道:「都督可別太用力,小心把肚子裡的腸子給噴出來。」
儘管王微很想直接一刀把鄭桀給殺了,但最終她還是沒有這麼做,並不是覺得不忍心下手或者懷抱著憐憫,單純是考慮到大局。鄭桀再怎麼令人厭惡,有他在,起碼能壓制住邊境上的胡人。若是他忽然在皇宮裡死掉,那還不馬上天下大亂,光是他的部下們肯定就要打著報仇的旗號向朝廷發難,而其他的節度使更是會趁火打劫的去瓜分他的地盤。
而這些人為了權力哪裡會把老百姓的安危放在眼裡,想必假如胡人藉此機會再度進攻,又或者掀起殺戮又逼迫老百姓逃離故土,死傷遍地,他們肯定不在乎。
可王微卻不能不在乎,她雖然不是什麼大善人,在外征戰兩年,親眼目睹了戰亂中的百姓過得多麼的悽慘,真真的人命賤如泥。如果是迫不得已那還算了,她怎麼會為了滿足自己一時的快/慰而將天下黎民百姓再次捲入戰火之中。
因此她精心的找好了位置,給鄭桀帶來了足夠讓他臥床靜養大半年的傷口,卻又不至於斃命。至於會不會引起什麼併發症破傷風……看鄭桀肚子開了個洞還能站著,中氣十足的呵斥,果然和傳說中一樣是個生命力旺盛的怪物。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很多人還沒搞明白什麼回事,便已經血濺當場。鄭桀的親衛見自家主人捂著肚子搖搖欲墜,而傷了他的人還一臉平靜若無其事,頓時狂怒不已,舉著刀便朝著王微沖了上去。
王微自然無心和他纏鬥,輕飄飄躍起,一腳揣在他的腰間,便將他沉重的身體揣飛了出去。在場的其他護衛大喊著又要繼續衝上前,卻被鄭桀舉手攔下。
「住手。」
哪怕再怎麼憤恨不平,護衛們見狀也只能咬牙切齒的停下,圍成一圈,將鄭桀圍在當中。為首的乃是鄭桀的親兵,跟隨他多年,忠心耿耿。見鄭桀似乎還不想跟公主當面對上,便轉頭對著一邊兩膝發軟的老親王,陰森的質問道:「這是何意?我家主公誠心求親,莫非你們想藉此設下圈套誘殺我等不成?」
老親王已經嚇得不知所謂,哆嗦著道:「這、這、這——」
「今天若是不能給出一個交代,那就休要怪我們不客氣!」
「對,不客氣!」
鄭桀倒是膽大,只帶了數十名護衛跟隨他進宮迎親,仿佛根本不擔心皇帝會讓他有去無回。而現在面對著人數遠遠超過自己一方的宮中侍衛,這些護衛們叫囂不已,仇恨的瞪著王微,仿佛恨不得立刻讓她給鄭桀償命——哦,雖然鄭桀看上去並不像是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