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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傢伙的行蹤太撲朔迷離了,如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相關的事件,王微大概也會和其他人一樣連眾生門三個字都沒聽說過。況且,把這種事情告訴鄭桀真的好嗎?他若是知道自己的一生原來都是別人操縱的,先不說信不信的問題,恐怕要氣得一口老血,提前撲街吧。
可不讓他知道,王微又覺得心裡難受,她想讓鄭桀明白他並不是什麼災星,更不是什麼天生冷血的人,他只是一個受害者罷了。
在屋裡背著手轉來轉去了好幾圈,王微最終依舊沒有想好該怎麼辦。不過她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別人不知道眾生門的事情,蕭弗肯定知道啊。玄風不是說蕭弗這些年一直在全力抓捕眾生門的人嗎,都把她們給打擊得更加龜縮不敢出來活動了。
回憶著玄風和蕭弗那奇奇怪怪的氣氛,王微不禁冷笑一聲,她就說蕭弗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顯得高深莫測仿佛看過劇本一樣呢,假設他其實跟眾生門早就有勾結,那就說得通了。搞不好他年紀輕輕就這麼厲害,全靠眾生門在背後開掛。也許在歷史記載里,蕭弗就是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吧。
那麼現在是分贓不均,鬧翻了?
王微才懶得管蕭弗和眾生門到底什麼恩怨,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去好了。心裡這麼想,但王微還是自己磨墨撲紙,口氣謙和的寫了一封信詢問眾生門相關的事情。裡面暗中設下了幾個套作為試探,就看蕭弗上不上鉤。
寫好信後她叫來了刺史府的下人,吩咐他們派人將信送出去。由於鄭桀早就三申五令了王微的權威和地位,起碼到現在為止,除了之前和幾個領軍的武將鬧得有點不愉快,其他人都是恭恭敬敬,唯命是從的,看不出有什麼抗拒不遵的神情。
區區一封信王微還是很放心的,而且就算是被人偷看了也無所謂,她安排好了這件事後,就打算再去看看鄭桀,看看他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中毒,萬一還能救一下呢。老實說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是很想鄭桀死掉,哪怕這會導致她無法白/嫖也無所謂。
正想出門,迎面卻走來了那個白髮蒼蒼的老管家,二話不說先是無比謙卑的行了個大禮。王微急忙上前扶起,責怪的道:「都說了別這麼多禮,您是都督身邊信得過的人,自然也是我的長輩,這麼做豈不是把我當外人了?」
因為聽鄭桀說了一番家世,王微對他身邊那些關係親密的人心裡多少有了點數,趁機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老管家。不出所料,雖然他已經滿臉皺紋,可五官和輪廓明顯和中原一帶不符,帶著外族的色彩。而且王微注意到他的耳朵長得和鄭桀一模一樣,可以肯定大概就是當年倖免於難的大月氏族人。
老管家唯唯諾諾,表現得活像是一個真正年老體衰的老人,但王微扶著他起身的時候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臂,衣服下絕對不是畏縮退化的軟綿綿皮肉,感覺還挺結實的。而且老管家刻意的彎腰駝背,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其實身材高大,肩膀和背部尤其寬闊結實,實在不像是個小老頭。
王微覺得搞不好就是個掃地僧一般的人物,專門守在鄭桀身邊保護他的,畢竟鄭桀是大月氏族長唯一的血脈了。
老管家像是完全無知無覺,顫顫巍巍的道:「夫人,請恕老奴肆意打擾,實在是現在有客人上門拜訪,都督身體不適無法出面,只能求夫人暫且招呼一二……」
王微聽得此言不禁十分詫異,雖然鄭桀病重不起的事情被瞞得死死的,但到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加上他久久沒有出現,所以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只是虎死威猶在,鄭桀在冀州當了這麼多年的霸王,但凡他還沒有真的斷氣,城內城外的諸多勢力就不敢輕舉妄動。王微想不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種微妙的時刻上門找事,話說鄭桀也不像是有什麼親密朋友的樣子。
老管家見她面臨疑惑,嘆了口氣道:「唉,若是其他人,自然是立刻打發了,哪裡會讓他們來擾了府里的清靜。可今天來的這三人,卻是崔家嫡系的幾位公子……」
王微一聽就頓時明白了,雖說這冀州城是公認的荒蕪之地,但因為地處要害,所以世家當然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對此地的經營和滲透。雖然刺史和節度使的職務一直牢牢的被鄭家把握在手中,但世家借著各種封地賞賜,還是派出了不少的勢力於此,把原本就形式複雜的冀州搞得更加混亂不堪。
還是幾年前鄭桀上位的時候殺了一大批人,嚇得世家勢力不敢妄動,老老實實的縮回了觸角,冀州才安靜了幾年。可現在鄭桀眼看著就要咽氣,鄭家再無第二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世家們可不就又蠢蠢欲動了嗎。
王微到了這裡的時間雖短,還是抓緊一切機會打聽清楚了目前的局勢,知道今天上門的這幾個崔家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還是在幾十年前,當時的皇帝因為戰功的關係,封賞了崔家嫡系的一個子弟為縣公,賜地數百畝,戶六百,正好就劃分在了這冀州城附近。鄭桀再狂,也不可能驅除皇帝欽封的縣公,把人家的封地奪走,所以崔家借著這個機會一直想方設法的企圖把自家勢力滲透進來,只是收穫甚微罷了。
現在派人上門,無非就是沉不住氣,想來刺探一二。
鄭桀雖為一州刺史,說一不二的節度使,實際上的藩王,可面對崔家的嫡系還是沒法拒之門外。哪怕對方只是白身沒有任何官職。因為世情如此,世家子弟天然就是高人一等,他要是干出任何無禮的事情,就等著各大世家勢力瘋狂的藉機找麻煩彈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