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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皇帝或者陳玉事先安排布置過,出行的車隊人馬沒有從鄴城的正門出發,而是選擇了偏僻的西門,而且一看那架勢,估計事先早就派人清過場,免得那些大臣又來鬧騰。王微慢吞吞的扶著錢公公的手走到西門,一眼就看見陳玉穿著一身玄色的長袍,有點像是武將打扮,頭上沒有戴冠,而是梳了個高馬尾,手按腰間的長/刀站在一匹高頭大馬前。還別說,這個扮相真的不錯,完全讓人意識不到他其實是個太監。
「殿下。」
陳玉見她過來,急忙迎上前來行禮,身後兩個看起來都挺年輕穿著一身戎裝的武將也跟著拱手行禮,想必他們就是隨行的軍官了。王微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一個十分面生,應該沒有見過,但另一個卻有幾分面熟。
察覺到王微一直盯著他看,那個武將直起身,面帶微笑的道:「多日未見殿下,殿下可還康健?」
「啊,是你,賀將軍?」
看著他的臉王微終於想了起來,這不就是當時剛到鄴城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賀然嗎,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隨行的人士之一。
想到這裡王微不動聲色的看了陳玉一眼,猜測著賀然和陳玉到底是不是一夥的,但陳玉看上去一如往常的恭敬謙卑,絲毫看不出任何不妥,王微有點煩躁的吐了口氣。
由於皇帝並沒有來送行,在場諸人里王微就是最大的一個,她沒有心情廢話,簡單的和陳玉幾個人打了個招呼,就扶著小猴子的手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其他人自然也毫無二話,各自上馬,準備出發。只是陳玉的心情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實際上大臣們圍在皇帝寢宮外的一場鬧劇,正是陳玉一手策劃的,他故意泄露了皇帝的聖旨,又示意幾個親信黨羽散布了一些對王微不利的傳言,挑動了一些平時就喜歡鬧騰,沽名釣譽的大臣官員,以此發難,想要讓王微知難而退。
殊不知王微居然不吃這一套,面對那些大臣的羞辱質問,圍追堵截,她沒事人似的直接推開擋路的人進去見皇帝了。後面根據陳玉安排在王微身邊的眼線回報,她表現得十分平靜,既沒有躲起來哭泣也沒有羞愧得不敢見人,陳玉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似乎事態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他忍不住猜測,難道是他看走了眼?其實這個看似懦弱的公主平時表現出來的都是假象,只是為了欺騙他?可是當初忽然跟公主搭話,給她設了個套,完全是出自陳玉的一時心血來潮。再怎麼聰明的人也不可能算計到這一點,除非公主會讀心術。
喜怒難辨的再次看了一眼公主乘坐的那輛七寶瓔珞馬車,陳玉翻身上馬,下令出發。
而王微這邊,在上馬車的時候就發現了,坐在前面趕車的人不像是平常的馬夫,而是一個三十來歲,穿著侍衛服飾,面上有一道長長刀疤的男人。不知道他到底遭遇過什麼,臉上那道刀疤足足橫跨了他大半個臉,猙獰的傷痕讓周圍的皮膚都因此變得扭曲變形,看上去十分可怕。
不過觸及到他視線的時候王微就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她直覺這個侍衛應該就是皇帝所說派來保護她的高手了。本以為皇帝又會敷衍,沒想到他這次還挺實誠,一點都沒縮水。
王微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但那個男人卻只是陰沉的撇了她一眼,沒有搭理。王微也不在意,畢竟高手嘛,肯定都有點小脾氣小性格,她迫不及待的想等到沒人的時候掏出鏡子問問這個人是否可靠了。
在馬車上坐定,作為唯一跟隨的宮人,小猴子也戰戰兢兢的跟著爬上了馬車。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之前陳舊發白的舊袍子,一看就知道是臨時改過的新衣衫,腰身和袖子都顯得過大。他像是也被拉去好好的洗刷過一回,王微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皂角味道,他的髮根都還帶著幾分濕潤。
可能是被狠狠洗刷了一通的關係,王微發現原來他也不是真的那麼皮膚蠟黃,還挺雪白乾淨的,頓時對他都順眼了幾分。不過現在她也沒什麼心情跟小猴子閒聊培養好感,只是滿心思考著回到長安後的一系列行動,每一個步驟都免不了思來想去好多次。
小猴子十分乖覺,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通常具備的跳脫好動,縮在馬車的角落裡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動。只是在王微偶爾不自覺動一下的時候,立刻殷勤的湊過來詢問需要他做什麼。不過被王微告誡了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太過主動積極了。
鄴城到長安的距離並不算太遠,雖然一行人走得有點慢,但在第三天的時候還是到達了長安城外。王微坐在馬車裡看著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城牆心中感慨萬千,誰曾想那麼快她就又回到這個地方了呢。
只是比起當初狼狽的被人半夜從被窩裡拖出來,至少現在她算是風風光光,一掃之前的憋屈,揚眉吐氣的回來了。
畢竟是有皇帝聖旨在手,還代表著皇帝御駕親臨,早就接到消息長安城裡的文武百官勛貴宗室都等候在了城門外,清水淨街,黃土鋪路,身著正式的官服禮服,恭迎王微一行人的到來。
坐在車裡,只聽得外面鼓樂震天,王微心中可謂百感交集。這種翻天覆地的待遇和變化,僅僅因為皇帝的一道聖旨而已。虧得她之前還一直有點看不起皇帝,覺得他失勢是早晚的事情。早知道皇帝的名頭這麼好利用,她一開始就該果斷的離開長安直奔鄴城,從他手裡討一道聖旨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