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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忽然古怪的笑了笑。
「這種事本不該由微臣來議論,可鄭桀絕非良配,嫁給他,只會像是跳進一灘爛泥,殿下大概會被他永遠的折磨,再也無法快樂。」
這番話聽上去太富含深意了,王微顧不得其他,滿腹狐疑的問道:「蕭將軍這話聽著怎麼如此怪異呢,好像是曾經親自見證過似的……我聽聞有人曾經在夢中經歷一生,看遍將來悲歡離合,天下大事,難道將軍也有此離奇經歷?」
蕭弗失笑,搖了搖頭:「微臣不過一介武夫,哪裡會有這般奇遇,殿下多慮了。只是在軼陽關駐守時曾經和鄭桀有過一段時日的共事,對他為人處世稍有體會罷了。公主難道沒聽說過嗎,他性/喜女色,每日無女不歡,家中搜羅了無數美姬嬌妾,偏偏又因為生性暴虐,對這些女子動輒打罵,毫無憐惜。微臣以為,但凡有選擇的女子,都應該不想嫁給這般的男人。」
行吧,這個理由好像說得通,蕭弗確實和鄭桀一同駐守軼陽關抵禦胡人,時間長達半年之久。
聽他這麼一說,王微決心晚上回去再問問鏡子,好確定他是不是重生之人。
而鄭桀嘛……惹不起惹不起,告辭。王微就算是想拿自己的婚姻當籌碼交換,可也是有底線的。這樣的男人,嫁給他真的就如蕭弗所說的那樣,跳進爛泥坑洗都洗不清。想來鄭桀肯定不懂什麼婚姻的忠誠,嫁給他還得天天和他的姬妾撕扯,搞不好還要給他養一大堆孩子,王微就忍不住打哆嗦。
她如此拼命的掙扎,不就是為了逃避這樣的命運嗎。
深呼吸幾口重新平靜下來,王微看向蕭弗:「那麼將軍說了這麼一大堆,意欲何為?莫非是想自薦不成?」
蕭弗搖頭笑道:「是,也不是。微臣確實想要獲得殿下的信賴,成為您的心腹之人,但微臣卻不會像其他男子那般逼著殿下下嫁,以夫妻的名分來壓制殿下,打壓殿下。殿下雖然年幼,但微臣深信殿下絕非一般的女子,為何就不能相信,除了婚嫁,男女之間就不能有純粹的君臣之義呢。」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顯得很真誠,可是王微見過更逼真的演技,心裡壓根兒就不信,主要是這份表忠心來得太容易了。她輕哼道:「然而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將來不管發生什麼,我也無法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滿朝文武絕對不會允許大唐再出一個女帝。所以將軍是想求什麼呢,除了婚事,我什麼都給不了,這如何能叫人不心生疑惑。」
蕭弗搖了搖頭:「殿下,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不要看陛下好像暫時放過了我,朝廷似乎也閉口不提亂軍的事情,但我身上有個秘密,陛下目前因為忌憚著我會將這個秘密公之於眾,不得不裝得和善以此來施恩,企圖哄騙微臣。但陛下絕對不會讓微臣活著離開長安,他定是要微臣死的。」
王微咽了口口水:「什麼秘密?」
「這個嘛,殿下還是不要多問為妙,知道了對殿下也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將你置身於危險之中。」
蕭弗說著臉色變得鄭重起來。
「千萬不要小看了現在這位皇帝陛下,他可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糊塗和軟弱,否則當年又怎麼會登上帝位,成為最後的贏家。殿下,即便你和他是父女,請務必小心提防,不要他說什麼就信什麼。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聽他這麼一說,王微不禁想起了心底的一系列疑問,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急忙追問道:「當初父皇將你治罪關入大牢,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些攻入皇城的亂軍,真的與你無關嗎?」
蕭弗沉吟了片刻,似乎並不覺得王微這些問題問得古怪,可是最後他依然緩慢的搖了搖頭。
「不,殿下,這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最好,有時候秘密不但沒有任何價值,還會反過來帶給你極大的危險。微臣不能保證,假如你得知了真相,以後再見到皇帝的時候,還能不能不動聲色的和他繼續父慈女孝。」
隨後不等王微再次追問,他就生硬的改變了話題:「現在稍有幾分見識的人都看得出,天下大亂迫在眉睫,微臣雖然死不足惜,卻不想平白無故將性命交付他人之手,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長安城。前面說過,陛下絕對不會容我活著,而我總得想辦法掙出一條活路。無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既不想造反,也不想送死,自然要給自己找個活命的靠山了。」
王微板著臉:「我就是你活命的靠山?這話本宮怎麼不信呢。」
蕭弗啞然失笑道:「殿下也太妄自菲薄了,畢竟,再怎樣您還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女兒,而聖上也對您展露出了足夠的寵愛和信任,否則他怎麼會放心的將公主派遣會長安,並且默許您以他的名義行事呢。不靠著公主,莫非微臣還能去投靠英王?」
說著說著他又不禁顯露出了一絲微妙的神色。
「殿下還是太放不開,顧慮太多,被當年女帝一事牽制住了手腳。您為何不換個角度想想,那些大臣官員如此忌憚女子涉政,害怕再出一個女帝,以女子之身壓得他們抬不起頭。可正因為如此,一旦有個女子手掌大權,無人可阻,他們就會乖乖的跪倒在新女帝腳下,因為他們知道反抗的下場。他們能接受第一個女子為帝,自然就能接受第二個。從古至今,萬事開頭難,既然已經有人成功做出了先例,殿下又何必畏畏縮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