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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讓陳玉擔任特使隨行,朕還命龍武軍右中尉賀然以及明威將軍李冒隨軍護送,他們都是跟隨朕多年的人,十分忠誠可靠,長安大可安心。」
點了點頭,王微當然不會真的安心,隨便想想都知道,這件事和陳玉脫不了干係,他苦心安排了這麼一出,就是為了抓住皇帝不在的時機回長安城謀取更多的好處和權力。那麼這兩個被欽點隨行的人不是他的黨羽才怪。不過這件事王微即便是想明白了也沒打算說出來,反正出說來皇帝肯定也不會信。
躊躇了一陣,皇帝又低聲問:「長樂可還有其他想要的?只要你告訴父皇,父皇一定儘量安排。」
王微本想說沒有,轉念一想,試探的問:「不知父皇可有什麼武功高強的侍衛?如果有的話,能指派一個給兒臣嗎。倒不是說兒臣不信任父皇的安排,只是長安城裡據說亂軍還未徹底清繳乾淨,萬一……」
皇帝點點頭:「這倒也是,好吧,父皇便派一個侍衛給你,一定片刻不離長樂左右。」
其實王微還想要個類似「御駕親臨」的金牌啥的,要是遇到什麼兇險,可以憑藉這個回來求救。但見皇帝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她就按下沒說,說出來好像顯得她很不信任皇帝似的。
而且真的要是已經到了那麼兇險的地步,還求什麼救啊,黃花菜都涼了。
呆坐了片刻,父女二人再無其他話可說,王微見狀就識相的告退了,回去的路上不免感嘆了一番這虛假的父愛,還好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不然攤上這麼一個坑女兒,把女兒當工具人的父親,該多麼的糟心啊。
回去的路上倒是沒發生任何意外,宮裡的宮人們忙著給王微收拾打包行李,王微全程插不上手,只能坐在一邊干看著。她發現關於收拾行李這件事她和這些人存在很大的分歧。在她的觀念里,所謂收拾行李,就是帶上錢包信用卡和手機護照,其他的貼身衣物帶幾件,最多再揣一把傘和防曬霜化妝包,就可以只背一個背包瀟灑上路了。
在王微的觀念里,出門能少帶東西就儘量少帶,反正臨時缺點什麼路上再買就是了。
但宮人們給她收拾的行禮,不管囊括了所有能打包的衣物首飾,甚至連洗臉盆馬桶枕頭都給打包進去了,差不多把這個她只住了十來天的宮殿搜颳得乾乾淨淨。看著堆積如山的行禮,王微目瞪口呆,心想這要裝多少車啊,又不是搬家。
但想了想當時暫居在李淮那個簡陋的院子裡要啥沒啥的生活,王微什麼都沒說,等於默許了。她記得長安城的皇宮自從被亂軍放了一把火後一直還在修繕,天知道現在修好沒有。多帶點總比到時候短缺沒東西用來得好,她已經意識到,在古代生活,哪怕是公主,也完全不如現代一個小市民那麼方便。起碼做不到想要什麼網上下個單那麼快捷便利。她的貼身衣物還是到了鄴城後一堆宮女白天黑夜趕了好幾天才臨時給做出來的呢。
因為她這邊忙著收拾打點行李,所以後面來拜訪她的一些嬪妃也沒有怎麼找事兒,很多人都沒有親自來,僅僅派了貼身的大宮女送來了禮物,打開一看,都是些珠寶首飾之類的。
倒是被王微疏遠冷落的蕭嬪不計前嫌,親自抱著一堆綢緞香料上了門,拉著王微的手眼含熱淚,仿佛兩人有多麼深厚的感情般泣不成聲。
「唉,說句不應當的話,我心疼殿下啊,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要回長安去呢,聖上怎麼會想到這一出,派誰不好,偏要派殿下去。這不是活生生把殿下往火坑裡推嘛。」
王微到現在也沒摸清蕭嬪背後的勢力,對她的熱情充滿了戒備,無奈的被她拉著手,沒有吭聲。
雖然蕭嬪表現得確實無懈可擊,這麼掏心窩的話都說了出來,也不怕王微去找皇帝告狀。但王微自問自己又沒有什麼不得了的人格魅力,憑什麼讓蕭嬪這般對待。退一萬步說,哪怕蕭嬪真的一心為了她好,王微也不覺得回長安就等於送死。
她算是想明白了,前程和命運都是自己決定的,越是想要好好的活著,就越是需要付出更多代價。雖然留在鄴城看似無憂無慮,好像是一個平穩安樂的小世界。可一朝風雲變化,他們這些遠離了權力爭鬥的人也毫無抵抗之力,瞬間就會被大風大浪吞噬,連個水泡都不會冒。
不過她當初辛辛苦苦冒著生命危險逃出長安城也不算是白做工,至少她獲得了皇帝眼下的支持,有了個可以抵禦江流之輩的靠山——就是這靠山有點不穩當罷了。
這些話她不可能告訴蕭嬪,而說出來估計蕭嬪也不會理解,王微只能強忍著滿心的不耐煩,聽蕭嬪絮絮叨叨。直到最後她告辭之際,才貌似隨口一提的道:「沒有了殿下,只怕是又要宮中寂寞,若是倒是我給殿下寫信,殿下可不要不理睬啊。」
王微從這句話里隱約的像是捕捉到了什麼,她不動聲色的答應了下來,親自送走了蕭嬪。
基本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挑選跟隨王微一起上路的宮人。皇帝並沒有說明她可以帶多少人走,這意味著只要王微願意,整個宮的人她全帶走都行。宮門外等著她確定最後名單好安排馬車的侍衛已經到了,王微看了一眼那些個畢恭畢敬站在下首的宮女太監,也不知道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老實說她一個都不想帶,可是不帶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