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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沒有從手帕上聞出問題,陳玉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一條熏得香噴噴的手帕,用一隻手抬起王微的下巴,小心翼翼的給她擦臉,柔聲細語的道:「不過是個男人罷了,殿下是什麼樣的身份,何必為了他哭得這麼可憐,還對奴婢這麼一個下/賤人苦苦哀求。唉,瞧瞧這可憐巴巴的模樣。」
王微竭力忍住抗拒的衝動,乖乖的抬著頭讓陳玉擦臉,雖然對方此刻的口氣和神態都十分的「太監」,可他的長相和氣質確實太男性了,讓她感到一種被異性入/侵私人空間的不快。忍耐了好一陣,陳玉才滿意的點點頭,還伸手給王微整理了一下頭髮,左右端詳一陣,將那塊手帕重新塞進了衣袖。
「總覺得他看上去像個變態……」
王微在心裡暗自嘀咕,藉助衣袖的掩飾偷偷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反正陳玉的一系列動作讓她心裡毛毛的。
可她還必須用期待的眼神盯著陳玉,連躲閃一下都不行。
陳玉沉吟了一陣,在王微身邊坐下,還把大半個身體都靠了過來,王微聞到了一股從他身上傳來的薰香味兒,下意識的就想往後縮,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是個太監,太監,太監。」
她碎碎念的企圖催眠自己,身為女性,對於陌生男人的接近都有一種天然的排斥,何況陳玉看上去是個不折不扣的危險人物。
可能是為了表達親近,陳玉的膝蓋都快要碰到她的腿,兩人的衣擺疊在一起,這種距離已經遠遠超過正常社交範疇了。可陳玉偏偏又擺出一副不想被其他人偷聽的架勢,還要王微側耳細聽。王微非常努力的才沒有讓身體僵硬的緊繃,神情自然的側過了頭——畢竟按照公主的成長經歷,她應該不會把太監當男人看待,不應該抱著一份警惕和戒備。
從皇帝那邊的反應來看,他這樣生於皇宮被伺候著長大的人,太監宮女很多時候就像家具一樣,被他們環繞著一樣可以坦然自若的如廁沐浴,王微覺得自己應該也差不多。可是陳玉本就身材高大,這麼靠近一俯身,她整個人都被他的陰影給遮住了,感覺非常不好。
「這件事奴婢只告訴給殿下一個人聽,還請殿下別說出去。」
他的嘴湊在王微的耳邊,熱乎乎的氣息吹拂在耳朵上,王微不自覺的抖了抖。她竭力保持著神情自然,可是衣袖遮掩下的手早就握成了拳頭。她懷疑陳玉這傢伙是不是在騷擾自己啊?畢竟很多太監都挺一言難盡。
「長安城那邊現在依舊亂做一團,不知什麼緣由,殿下的駙馬和江都督公開決裂了,兩人不止一次在眾人面前針鋒相對。江都督私下處置了好幾個家僕,而駙馬也逼著國公爺將國公府的一房給分了出去……奴婢想著,這些事情是不是和殿下有關係?因為據說他們都指責是對方的錯,才讓殿下從長安城裡消失不見。有傳言說殿下是被人半夜劫走的,現在鄴城的殿下已經不是本人,而是聖上為了掩蓋真相找的替身……甚至有人賭咒發誓,殿下早就因為這些事情無顏見人,落髮出家了。」
陳玉意味深長的坐直了身體,王微聽到一半的時候就因為震驚而忽略了他過分的接近,現在更是徹底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這一次她是真的快哭了。
「怎麼會有這種傳言,這不是要逼著我去死嗎。」
作者有話要說:工作方面的事情臨時被抓了幾天壯丁,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見諒見諒。
斷更確實很抱歉,不是全職碼字的寫手,老實說工作確實挺忙,早上六點半出門晚上九點半回家,還有倆娃要帶,周末基本白搭,所以……理解萬歲啦。
第37章
這種涉及女人清白的流言蜚語, 即便是在現代也能活活毀了一個人。君不見那麼多遭受過侵/害的女性,寧可咬著牙把苦水咽回肚子裡也不敢出面作證控告兇手,敢於站出來指正的寥寥無幾。
她們為何畏懼?
更可怕的是不光男人,一些女人都發自內心的覺得, 被害的女性肯定是因為不檢點作風有問題才會有此一劫。他們的論據十分可笑——「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別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你要好好反省自己。」
不去責怪兇手, 反過來對受害者大加嘲諷盡情歧視, 可謂是封建思想的殘餘。但王微沒想到自己也有遇到這種事情的一天。現代社會她能不管這些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必要的時候還能告個誹謗。但古代……歷史上血淋淋的記載,王微可是看過不少。
到底有沒有失了清白,作為當事人王微最清楚不過,可她還能怎麼辦, 找人來證明然後公布天下嗎?現代都說不清楚的事情,放在古代更沒法洗刷乾淨。基本上, 一旦一個女人沾染上這種流言, 下場註定好不了。別說嫁人,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成問題。
當然王微覺得就憑皇帝那種優柔寡斷到一塌糊塗的性格,要把她賜死維護皇室名譽大概不至於。可這件事要是大面積流傳開, 被鄴城裡那些官員宗親知道了, 他們聯手逼迫皇帝, 王微估計皇帝撐不過三天就會妥協。
等待她的最好的結局無非就是落髮出家, 一輩子被囚禁在寺廟,還不如死了乾淨。一想到終究還是逃不脫書寫好的歷史,王微就悲從中來, 百分百真心的流下了淚水。
她恨這個無非主宰自己命運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