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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來,大唐這艘已經航行了一百多年的巨船,現在可謂四面漏水,極有可能一個不經意間便翻覆沉沒。作為一個想要執掌船舵重新開創一個偉大盛世的王微而言,真可謂艱難重重。
從這個角度考慮的話,王微還巴不得天下更亂一點,最好來個全國節度使集體造反什麼的,這樣的話才好趁機將舊秩序打個稀爛,在廢墟上重新建立新的政權。畢竟,簡單粗暴的推倒重建可比在百孔千瘡上修修補補好辦多了。
但想來短時間內節度使們是不可能起來造反的,王微不禁思考了一番現在就去把鄭桀殺掉逼著他的部下造反的可能。不過現在冀州亂起來的話,只會立刻被周圍的其他節度使瓜分吞掉,輪不到王微去插上一腳。
唉,說來說去,還是她掌握的底牌不夠啊。
王微都有點想回去找鄭桀重新商議一下結婚事宜的衝動了。
搖搖頭拋開這些念頭,王微對梅兒道:「雖然基本上此人已經廢了,但好歹也是西域王室出身,萬一以後還能派上什麼用場呢。既然你說想弄幾個少年進內院伺候,就把他調進來吧,也好放在眼皮底下看顧,免得他心裡不安分想搞事。」
梅兒點頭答應,然而貌似無意的問起了鄭桀的來意。王微並不隱瞞,直接把剛才的事情告訴給她聽,頓時見到梅兒氣得臉頰通紅,罕見的在她面前發起了脾氣。
「殿下!這等無禮狂徒您居然沒有直接叫人進去拖走打死!也不照照鏡子,區區一個卑賤的奴婢之子,自始至終連父親的承認都沒有得到過,什麼身世血統全是他自己說的,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冀州節度使之子啊!還敢肖想天家尊貴無比的公主,讓殿下給他這樣的賤種生孩子,呸!
」
王微雖然早就預想過這件事傳出去後的普遍反映,但梅兒這般激烈的態度還是讓她有些吃驚,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因為一時的利益而答應鄭桀的聯盟請求。說穿了王微的一大仰仗正是她公主的身份,若是為了貪眼下的一點便宜跟鄭桀扯上關係,即便可以慢慢擺平影響,但可以肯定,很長一段時間都別想在長安抬頭挺胸的做人了。
這方面連江流都比鄭桀好,因為至少江流勉強算個庶族,而且來歷可考,身家清白。
低頭琢磨了一陣,王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鄭桀是怎麼知道王雁便住在隔壁的?明明王微已經派人牢牢的看住了那個院子,不准任何人進出。更奇怪的是,既然已經看見王雁出現在自己的地盤上,大致就能推斷出當初救走他的正是自己,鄭桀居然沒有因為這件事對自己發起責難,更沒有跑去找王雁挑釁嘲笑什麼的。
……果然正常人類搞不懂神經病的想法,不久前不是還恨王雁恨得咬牙切齒的嗎。
「說起來,估計我的身份也瞞不了多久,王雁本來都平靜了不少,萬一得知我便是長樂公主,會不會氣得吐血當場暴斃啊……不,靠他的腦子,搞不好已經從一些細微的地方打探推測出我的身份了。不知道他怎麼想,我居然覺得挺尷尬的。」
本來還想去見見王雁,再次試圖收服,王微躊躇許久,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梅兒,你去把白煜找來,讓他親自帶著五百人的士兵去把鄭桀送出桃源縣,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這裡了。」
王微果然的吩咐,梅兒立刻反應了過來,有些不安的問:「殿下,你又要去前線打仗了嗎。」
王微點點頭:「不錯,休息了兩天,又到處亮過相穩定了後方軍心,便已經足夠。雖說眼下胡人已經被逼到無法翻身的絕境,但誰能保證他們萬一垂死掙扎呢。你是不知道,西域那幾個小國嘴上說得好聽,實則膽小怕事,只想拿好處,不願付出代價。沒有我親自去壓陣,恐怕候信和祝成山使喚不動他們。」
梅兒沒有阻攔,只是哀嘆:「唉,我真的討厭打仗……」
「沒辦法,誰喜歡打仗啊,可自古以來權力、地位、威望、地盤……都是靠著拳頭打出來的。」
梅兒聽王微這麼說,有點不服氣的道:「可當今的聖上就從沒上過戰場,還不是一樣坐上了龍椅。」
王微搖搖頭:「誰叫我是女人呢,女人想要掌權執政,要麼就花去漫長的歲月和心血卷進宮闈陰謀,要麼就另闢蹊徑完全靠本事說話。我不想憋屈的混在後宮跟人勾心鬥角,玩弄些見不得人的詭計手段,那自然只能選擇第二條道路了。」
梅兒沉默許久,幽幽的道:「這世道對女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王微笑道:「是啊,不過對我已經很不錯了,簡直天選之子。若是換個身份地位,呵呵,我只怕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一條路……不對,真要那樣的話,我肯定什麼都不選,想辦法賺夠錢直接出海跑路,快活逍遙去了。」
梅兒似懂非懂,王微也不想解釋。
她趕著時間好立刻組織起休息的殘餘部隊,重新去到轉移了陣地的新戰場,沒有讓梅兒幫她收拾行李,而是自己去臥室隨便撿了幾件乾淨衣服和一些日常雜物。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去打開那個放在鎖著衣櫃裡的盒子時,卻驚愕的發現那面鏡子居然不翼而飛了。
她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因為她已經很久都沒想起過這面鏡子的存在。但王微翻遍了整個臥室都不見蹤影后,終於能肯定,那面鏡子估計是被什麼人潛入偷走了。